刚才那顿酒菜,是崇厚为韩秀峰拂尘的,繁华刚才在酒桌上插不上话,现在酒足饭饱了,韩秀峰又被崇厚聘请去背面花厅喝茶,他和二儿子吉利只能同荣禄、韩宸等人一起在前厅候着,一样说不上话。
“如果没裁撤,我们起码不会跟现在这般变成聋子瞎子!”
“不是免不了,算算日子,广东那边应当已经开打了,不过出战的不是官军而是团练。”
“这还差未几。”韩秀峰暴露了笑容,想想又凑他耳边道:“这事你晓得就行了,毫不能传到僧格林沁耳里,不然我们这点家底儿,可经不起他折腾。”
“好好好,你甚么也没说,我甚么也没闻声,至于粮的事问我没用,还是明儿个去问石赞清吧。”
“这就是了,”想到西夷的雄师刚南返,崇厚忧心忡忡地问:“志行兄,能看得出来,行军兵戈僧格林沁是比谭廷襄强,并且强得不是一两点。可现在海口两岸的炮台正在重修,最快也要年底才气完工,所需的大小铜铁炮正在重铸,估摸着到年底也不必然能铸成,各路兵马也没全到,就算到了也要时候练习,你就不怕额尔金收到广东的动静杀个回马枪?”
“当洋人是傻子?”
“晓得了,僧格林沁的雄师我养不起,你麾下的员弁我还是养得起的,他们在天津的吃喝拉撒我运司衙门包了。”
“地山啊地山,你怎就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事理呢?”
“本年没事,来岁呢?”
“以英吉利的国力,出三五万兵还真不是难事。”
崇厚被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问:“你就不怕一鞭子下去把驴子给抽死!”
“我说了吗,我是问你天津府各州县有没不足粮。”
崇厚凝重地问:“照老兄这么说,这一仗免不了?”
“地山,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来前皇上命我访察天津等地有无余粮。如果有的话,命我会同你一起筹办,以解南苑、通州等处驻兵的燃眉之急。”
“这话可不能胡说,传出去是要掉脑袋的。”
韩秀峰自下午一见着崇厚,就从话里言间听出崇厚对裁撤“厚谊堂”很不睬解。
“你……”见说了半天韩秀峰竟像事不关己一样,崇厚气得不晓得该说点甚么好。
“难。”韩秀峰无法地摇点头。
“我跟你说兵戈,你跟我说粮!”
“明白。”
“怎就糟糕不到哪儿去?”
长芦盐政和长芦盐运使大多由外务府官员充当,以是韩秀峰这个外务府的奉宸苑卿来天津办差,由长芦盐运使崇厚欢迎再普通不过。
“赔兵费也好说?”崇厚忍不住问。
“俗话说忠告顺耳,如果连老兄你和博川都不跟皇上说实话,皇上还能听到实话吗?”崇厚诘责道。
“老弟想让我说啥?”
“这是天然,”韩秀峰喝了一小口茶,轻描淡写地说:“从现在开端,我每个月都会来,每次在天津呆十来天,不但要亲眼盯着僧格林沁构筑炮台,练习兵马,也要让南苑的驻守八旗马甲门军和河营的千总、把总轮番来瞧瞧大沽口一带的地形地貌。”
“好说,”韩秀峰苦笑道:“在皇上看来关税本就算不上正赋,并且畴昔这些年朝廷也没课征到多少关税,起码没见粤海关、闽海关和江海关解运多少税银交户部,以是不止一次密谕桂良,说兵费不管赔多少大可从关税里扣,乃至可免征关税。”
如果没有“厚谊堂”,他毫不成能如此年青就做上从三品的盐运使,韩秀峰能了解他的表情,暗叹口气放下茶杯道:“地山,正如你刚才所说,厚谊堂就这么裁撤了是有些可惜,但我们是不是也得反过来想想,如果不裁撤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