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吉云飞,回到房间回想起彭蕴章早晨说的那些话,韩秀峰的表情久久不能停歇。
“这两年的景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破鼓世人锤,墙倒世人推’这话一点也不假,据我所知明显不准西夷进广州城的徐广缙和叶名琛,每遇着西夷因进不了广州城起衅,就落井下石拿耆英说事,说啥子承诺西夷进广州城是耆英私许的。”
他不坐谁都不坐,如果再谦让推让,不晓得要比及甚么时候才气开席。韩秀峰美意难却,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了。
想到一个三朝元老竟被逼成如许,韩秀峰终究明白了啥叫伴君如伴虎,想想又问道:“这两年呢?”
“从位极人臣的文渊阁大学士被贬为工部员外郎,并且这个员外郎还是皇上勒令他捐的。”吉云飞想了想,又说道:“道光三十年正月十四,先帝驾崩于圆明园慎德堂不久,耆英给刚即位的皇上上书奏言《求治之道莫先于用人行政理财三大端》,明眼人都晓得耆英是想以此向皇上表其忠心。
“四爷,您问他做啥子?”
“这还能有假!”吉云飞感慨道:“耆中堂在京居庙堂之高,曾历任兵部侍郎、理藩院、礼部、工部、吏部、户部尚书、八旗都统,步军统领,有‘历五部之衡量,掌九门之莞钥’之盛誉。放外任处江湖之远,曾任热河都统,盛京、广州、杭州将军,两江、两广总督等封疆大吏,最高官至文渊阁大学士。其父禄康为嘉庆朝之东阁大学士,父子两代相承,入阁拜相,初创了我大清宗室之先河,光荣至极!”
心想朝廷都承诺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实在算不上啥子私许!何况耆英离职时为了不让洋人进城,还使了个缓兵之计,跟洋人提出进城之事缓而图之,骗洋人给广东官员两年时候筹办。
“道光三十年,也就是皇上即位那年的夏秋之交,步军统领衙门因为一个叫丁光亮的上帝教信徒持有禀帖并筹算送往耆英家。皇上晓得后大怒,下旨命刑部审明办理。这案审来审去发明阿谁姓丁的跟耆英没任何干系,只是听一个西夷布羽士说耆英在广东办理夷务有功,以是跑进城来给耆英投书,想请耆英帮着跟山东故乡的处所官员打个号召,好让他回籍盖啥子教堂。”
韩秀峰看过道光二十三四年朝廷跟英法美等国签订的和约,上面明显白白写着广州为互市港口,洋商不但能够进城做买卖,并且英法美三国领事能够跟在上海一样进城设立领事馆。
吉云飞顿了顿,接着道:“他拢共去耆英府递过四次名帖,都被门子阻回,直至被巡捕营擒获。可皇上还是不罢休,竟命时任两广总督徐广缙、时任广东巡抚叶名琛彻查有无姓丁的说得阿谁西夷布羽士,估摸着徐广缙和叶名琛也没查出个眉目,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韩秀峰见吉云飞话只说了一半,等苏觉明沏完茶走出花厅,才孔殷地问:“因为甚么失势的?”
见黄钟音、吉云飞划一乡不但跟昨晚一样全在等着他开席,并且一见着他就纷繁恭祝他荣升“小军机”,韩秀峰干脆不想了,赶紧作揖称谢。
韩秀峰大吃一惊:“庆贤是曾做过两江总督、两广总督,曾官至文渊阁大学士的耆英耆中堂之子?”
“是啊,有啥好送的,我们几家离这儿又不远。”
“现现在呢?”
“劳烦了。”
“我现现在的同僚,通政司满参议庆贤。”
“志行,我们先走一步,明后天再去府上恭贺燕徙之喜。”
“你认得?”
至于提庆贤,乃至请他帮着去庆贤家拜访,也不是真筹算让他去拜见耆英,而是提示他办理夷务不会有好了局!如果谨小慎微,只是刺探刺探夷情也就罢了,但如果被皇上委以重担去跟西夷谈判,那十有八九会跟耆英一样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