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特地为此事回返长安,显是对嫡长女的婚事极其看重的,而非是将深闺恨嫁的女儿仓促下嫁,既是如此,那家世不显的张骞被破格拔擢为丞相长史,就应是真的立了甚么大功,得蒙天子看重,而非全因阳信公主的干系。
春分之日,汉帝刘启竟未亲领臣民出郊设坛,祭奠日神,而是如秋祭般指派太子刘彻代行祭奠。
只是待得酒过三巡,门外引宾却突是长宣,太子殿下驾临道贺。
大婚之日虽早已定下,流程还是要走的,前头五项典仪一一行过,方嫡亲迎之日。
另有一礼,谓之结发。
“臣等不敢!”
大婚之日,行过同牢合卺之礼,伉俪执手入室,男人亲手脱妇之缨,并将此缨收藏,视为信物。
秦汉之时倒是不然。
刘彻也知自个留在这徒令世人拘束,拍着张骞的肩膀,好生鼓励了几句,便是回身拜别。
然阳信公主自其母王娡成为皇后,便是天子嫡长女,频频随皇后筹划宫中祭奠及庆典,礼数熟稔全面,自是不需似平常宗室女那般接受三个月的突击培训。
幸亏赵王刘彭祖是个活泛的,又被天子命为送嫁的驭者,怎的也得把婚宴给办好了,不然如何向父皇交差?
有刘彭祖从旁互助,张骞又善于寒暄,甚是开朗风趣,宴席的氛围倒是垂垂活泼起来。
刘彻徐行而来,笑道:“孤王不请自来,但是扰了各位酒兴?”
赵王刘彭祖扬鞭驭车,待舆车出得内宫,直入正殿宫门,停驻殿前广场。
依古礼,宗室女出嫁的前个三月,当由内宰及宗妇教于公宫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教成祭之,牲用鱼,笔之以蕉藻,以成妇顺。
(预先提示:看到朋友花大钱办汉式婚礼,感觉婚庆公司不走心,服饰及同牢合卺束发皆不对,才特地写这章,没兴趣的朋友能够不看,与情节无碍的。)
未几时,金辕舆车缓缓行出,华盖罗帷,不得见公主容颜,唯见驭车的赵王刘彭祖扬眉佯怒:“便宜你这厮,今后若教皇姊受得半点委曲,且饶不得你!”
阳信公主着褕翟纁袖,由两名内宰摆布搀扶缓缓落车,朝御阶上刘启顿首叩拜。
待直不疑请得皇命,老宗正刘通往引阳信公主出其所居,随刘氏宗亲与宫内祖祠告庙,复送其至椒房殿外,宗亲贵妇纷繁赠礼添妆,珠玉盈车,皇后王娡泪眼婆娑,执她之手,送她登车,且命内宰两员陪侍。
是夜,张骞终是微醺,洗漱以后入得喜房,锦被翻波自是不提。
刘启微微颌首,命近侍固具赐雁,寄意毕生一侣,天涯共飞,故而六礼中除了纳征不消雁,其他五礼皆需祭雁。
东瓯及闽越之事不宜鼓吹,故朝臣们皆蒙在鼓里,自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只知张骞此人应不是大要看来那么简朴。
女子及笄后,若已许嫁则编五彩丝绳为缨,用之束发,以示已有婚约。
故结发本指女子许嫁时的系缨束发,后移指结婚当夕的夫脱妇缨,后代之人行剃头相束之礼,与古礼反面,身材发肤受之父母,是不成轻毁的,何况还让掌事者脱手,实在不宜。
长安权贵们一方面更加确认了天子禅位的决计,另一方面亦更加对阳信公主的出降之事上心。
毕竟待刘彻即位后,阳信公主便是大汉长公主,职位同诸侯王,不管嫁入多么人家,定没人敢教她受了委曲。
诸皇子和来宾们忙是起家离席,随张骞前去恭迎。
本日再加上这么些贺礼,便连内院侧厢都已堆满,公主府的下人们只得今后院抬。
这场面就完整整大了,朝臣们不敢怠慢,仍如昔日上朝的时候,早早候在宫门表面礼,职位略低的官吏则沿着宫门外的大道而立,直至皇亲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