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感念父母哺育之恩,不肯叩首,也没人逼你,然别人情愿磕,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不是么?
父皇的口味确切过分平淡了,实在算是刘氏宗室里的异类,刘沐常常出宫,天然要寻些尚食监不常庖制的吃食解解馋。
荀兰本为关中良家女,十三岁时得乡间采女的永巷令看中,因载入宫,陪侍年幼的太子刘彻,厥后受命出宫,做了肥羊火锅的总掌事,后又嫁了仓素,且得敕女爵乡君。
母后经常援引话本子里的一句粗鄙之语来向父皇表达不满,“嘴里淡得出鸟了”,虽没半点母范天下的皇后仪态,然刘沐倒是可贵的认同自家这常常不太靠谱的母后。
一旁的公孙愚跟着连连点头,阿父公孙贺暗里倒是将荀兰称为“兰儿姊”。
她边是为世人上菜,边是看着趴在圆桌上毫无仪态可言的赵婉,见她那闷闷不乐的小模样,出言问道:“婉儿,这是怎的了?”
刘沐完美担当了老刘家的饮食偏好,口味重,且无肉不欢,故颇是喜好吃火锅,然在宫里倒是不常吃到的,盖因每日午膳和晚膳多要到椒房殿陪自家父皇和母后用,父皇总说甚么孩童要“安康饮食”,不但鲜少让他吃油炸食品,便连重油高盐火锅都不让多吃,倒是口味偏平淡的涮锅吃很多些。
荀兰忙是应道,按说她有乡君女爵,夫君更官居位列诸卿的殿内里郎将,是不宜自称奴婢的,然她是晓得戴德怀旧的,昔年陛下尚未太子时,她曾为其陪侍宫婢,故即便已为权贵,在暗里见得帝后或太子仍以奴婢谦称。
赵婉正待回嘴,却被荀兰伸手抚上她的脑袋。
如此一来,世家大族的贵女们多是没法获得真正的体系性教诲,不是说府中私塾的夫子教不好,然总不成能大家都能请到统统课目标名师,长安城内权贵云集,名师数量倒是有限,传授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的还好找,但传授格物化工的真正名师,挖光帝国科学院的博士和师范学馆的夫子都不敷。
仓素与赵立昔年为羽林袍泽,当今更同在郎署任中郎将,友情向来不错,故两人的府上亲眷也多有来往,尤因郎署诸将皆忌讳与旁的世家权贵过从甚密,倒是相互来往会省却很多忌讳和费事,决计冷淡反倒会启人疑窦,久而久之也就构成了某种奇特的寒暄圈子,荀兰对赵府小贵女自不陌生。
数九寒冬,看着窗外雪花簌簌,吃着热腾腾的火锅,最是舒畅不过。
如果世家嫡女们的见地和眼界大幅掉队,乃至完整摆脱,将来必然会呈现大费事。
赵婉歪了歪脑袋,看着荀兰,满脸欲言又止,终是没再说甚么,只是有气有力的叹了口气。
阿娇抚掌如是道,听得一旁的夫君和儿子直扬眉。
内卫和暗卫虽归郎中令齐山辖属,不受三大中郎将节制,然毕竟也属郎卫,在郎署内是低头不见昂首见的,有些职守还要与三大中郎署的袍泽们相互协从,故对殿内里郎将仓素非常熟谙。
天子刘彻是很体恤臣属的,觉着公卿将相们为朝廷竭心极力,却导致家中后代疏于管束,他身为人君,该当为他们多多着想。
刘沐笑着摆摆手:“没甚么当不得的,姑父暗里不也与兰姨姊弟相称么?”
荀兰看向刘沐,既是猎奇扣问,更有转移话头之意,她曾为宫婢,对宫规极其熟谙,唯恐赵婉年幼不懂事,真的出言顶撞太子,殿下不究查还好,如果故意究查,赵婉必是要被定罪的。
刘彻身为穿越众,虽从未抱持甚么学历至上论,也从未鄙夷学问低的人,更不解除有学问差异差异但仍极其和谐恩爱的佳耦,比方他和阿娇,但必须实事求是的说,那终归是少,伉俪相处得愈久,彼其间愈是需求共通的话题乃至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