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御苑,莲池水榭,莲开半池,清风拂香。
起码,当今的太子刘沐,还是过分稚嫩了,霸道不足,手腕不敷,尚需多多磨砺和历练。
“依儿臣所见,滇国虽故意举海内附,却迟迟不肯出兵攻伐夜郎,想来是存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心机。”
当然,天家威望还是要顾及的,不能真如地痞恶棍般不要面皮,能将阴招耍成阳谋,不失面子且无有非议,却又能处理实际题目,这是个技术活,学起来可不轻易。
“……”
滇国乃化外小邦,国力寒微,凡是你的谋算不至过分激进,想着劳师动众,出兵毁灭其国,凭白累得我汉军将士诸多伤亡,旁的谋算都无不成,饶是出了甚么岔子,有为父在,有汉军在,天下无有敢借机肇事者。
莫说觊觎帝位,饶是天子刘彻现下主动禅位,太子刘沐都不敢接,镇不住群臣,难不成动不动就血洗朝堂?
阅尽繁华,享尽尊荣,后代所谓帝皇般的享用,除却宫中美人三千,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汉之得才,于兹为盛!
似太子刘沐这般不肯伏输的脾气,倒也不全然是好事,感情不纤细,更不易堕入烦闷,只要能辨明大是大非,晓得谦虚受教,行事手腕粗糙些也没甚么大不了。
刘沐虽知暗卫必会向父皇呈禀此事,也早已想好了如何应对父皇的扣问,然事光临头,却又有些迟疑,只怕本身考虑不甚全面,没法给出对劲的答复。
刘彻复又问道:“你觉得如何?”
太子刘沐侍立在侧,站了好久,倒也不觉疲累,只是瞧着父皇独享清冷椰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何如内侍和宫婢都已被摒退,天子陛下没发话,谁都不敢再踏入水榭,更遑论为太子殿下奉上饮食。
这是后代史家对武帝朝的评价,史上武帝朝本就是贤臣虎将集合发作的黄金年代,当今更因刘彻穿越而来,发掘和培养出更多才气卓著的人才,后继之君若无铁腕,怕是镇不住朝堂的。
刘彻抬眸斜觑,神情不虞道:“早在滇国使团抵京前,为父就已将此事交办于你,现在时已盈月,竟仍举棋不定么?莫不是为父常日对你过分听任,让你玩得过分肆意,忘了储君的身份和任务?”
刘彻闻言恍然,饶有兴趣的笑问道。
刘彻面色稍霁:“无妨,世人谋事,从无尽善尽美之举,若万事皆要考虑到无有疏漏才付诸实施,反是常常贻误良机,且一人智短,世人智长,身为人君,不但要不耻下问,更须晓得抛砖引玉,集众智,纳良谏,才不至刚愎自用。
“儿臣觉得,我大汉现在强绝于世,不必以宗室女的婚嫁谋事,不然有伤天家颜面与大汉威仪。”
刘沐忙是躬身道:“父皇息怒,儿臣万不敢有半分怠惰,对滇国之事也已有所计算,只是唯恐思虑不周,尚且有所疏漏。”
刘彻不由颦眉:“和亲?”
朝臣们虽不知天子陛下心机,见得大行令迟迟不访问滇国太子,却也不觉不测,且不甚在乎。
简而言之,不管是太子刘沐还是朝堂重臣,当今朋党结羽,架空皇权,不但没这才气,更无此需求。
尤是在朝堂之上,狗拿耗子不止是多管闲事,还要落个企图擅权的怀疑,这是身为人臣的大忌。
汉人虽称不上排外,然在国力强绝于世的当下,若说对所谓的化外蛮夷没有半点轻视,以划一视之,那实在不符事情,也不符人道。
刘沐忙是点头:“滇人胆量再大,也不敢明着让我汉室与之和亲,应是庄氏王族为举海内附提早策划,想与刘氏宗亲联婚,毕竟有东瓯和闽越的前例,滇王献国必应敕封列候,若与刘氏宗亲联婚,既多了层保障,亦利于尽早撇去归化蛮夷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