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晓得局势有变,若还想着将匈奴两路雄师尽皆重创,实在过分傲慢了,胃口太大,会被活活撑死的。
李广早有预感,幸亏渔阳和代郡的救兵已是到达,加上本来的守军将士,共二十五万步兵及五万马队。
“用烈火油,焚尸!”
不错,分兵!
莫说远在广宁塞的李广,便连随天子出征的诸多将领都猜不透天子陛下的策画,乃至对其公布的军令颇是惶恐。
只能在塞城内近身搏斗了,幸亏北城门皆用大量砂石堵死,匈奴人想要将之凿通也得大半日,且门洞狭小,匈奴铁骑想大肆入城也非易事。
云中,朔方,五原,西河,这四个大郡生活着近两百万汉民,皆是朝廷近年以募民戍边的名义征调来的,阴山防地如果失守,他们将惨遭匈奴铁蹄踩踏和血腥搏斗。
三十万汉军,将以血肉之躯,堵住这谷中边塞!
李广固执鹞鹰卫编译出的密信,眼睑半阖,再度命令:“五万郡骑无需入塞城参战,皆在河边安营,养精蓄锐!”
汉军当然能够退守,依仗右北平郡,渔阳郡,上古郡,代郡,雁门郡修建的旧有防地抵抗匈奴,但是那便意味着完整放弃燕北乃至河朔。
李广传令守军将士朝城下丢燃烧罐,燃起熊熊烈火,腾起带着恶臭的玄色浓烟。
“诶,如果广宁塞有那甚么高爆弩箭,也不至守得这般艰巨!”
匈奴人的箭术实在不凡,弯弓搭箭如行云流水,阵阵箭雨毫不断歇,使得城头守军压根不能冒头。
若再加上雍凉之地,边境将比漠南草原更加广袤,来去如风,擅于骑射的匈奴铁骑更是鱼入大海,汉军想要剿灭实在难上加难。
人有百样,将死之时更是神采各别,有怯懦哀嚎者,有不甘吼怒者,有疯颠若狂者,然在匈奴铁骑的威胁下,也只能尽皆往火线的关墙奔去。
广宁塞的北关墙不过里许宽,丈余高,数以十万计的仆从源源不竭的填出来,怎的都能用砂石将那火势毁灭了。
但是再麋集的盾阵也没法完整护住城头将士,很多守军皆是中箭,倒地哀嚎不已。
若匈奴此番没法攻陷广宁塞,军臣单于必没法向各部族首级交代,若被逼着让出大单于之位,今后怕是连性命都难保。
凌晨时分,匈奴精锐终是现身,没有纵马冲锋,而是徒步上得缓坡,弯弓搭箭,向城头射出漫天箭雨。
李广见城下火势渐熄,已知放火燃烧尸身没甚么用处,反倒会让城头的守军将士被浓烟熏呛,难以尽力投入防卫。
军臣单于这般不计仆从伤亡,几近是用匈奴全族的秘闻豪赌,赌的非止是广宁塞的归属,更是匈奴与大汉的国运!
且是设备最为精美的两万虎贲卫,更派出左中郎将李松率两千郎卫随行,向漠南草原东部进军,进犯仍堵在乌桓山脉西麓的匈奴摆布两部二十万铁骑。
李广见得城外景象,不由喟然长叹,却也晓得那是难以实现的。
哪怕用大汉边军和郡兵的血肉将广宁这处山谷填满,也毫不能让匈奴人攻陷广宁塞!
跟着谷内的战奴愈来愈多,前排的战奴被生生推挤着持续前行,停驻不前的多是被挤到在地,踩踏得肠穿肚烂。
“传讯上谷太守吴蒯,让其倾尽尽力集结乃至制作箭矢,尽速运送来广宁塞,多多益善!”
南面的城墙倒是不成再弃守,不然整座塞城就完整被匈奴人攻占,在一马平地的燕北大地,大汉守军是挡不住数十万匈奴铁骑的。
或许他们还是会死在城下,但在谷外的无数战奴中,另有他们的族人,他们的妻儿长幼,也许就能不消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