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天子刘彻出巡期近,卫尉公孙贺再不似前些日子般肆无顾忌的擒拿辟谣肇事之人,被羁押的十余名朝臣则再无消息,虽是抄了家,却未夷灭全族,更未过量牵涉旁人。
阿娇内心抱怨刘彻小题高文,自个身子这般乏力还不是教他折腾的,怎的美意义开口向旁人多说。
待得李福应诺而去,刘彻对着老医官躬身作揖道:“老夫人对我佳耦二人有大恩,朕必毕生不忘,还请老夫人多多看顾阿娇,使腹中胎儿得以安然出世,母子安然。”
刘彻微是扬眉,故作不悦道:“怎的,前些天不是还说要好好服侍朕的?”
老医官年事虽高,但耳聪目明,再加上殿内烛火透明,只扫了眼,便是点点头,表示阿娇能够将舌头收归去了。
阿娇拽着刘彻的袍袖,出言质疑道。
关中秋冬枯燥,初秋将寒未寒,最忌温热大补,阿娇会临时停食药膳,待得气候更凉再进温补之物。
刘彻半真半假的出言解释,复又叮嘱道:“朕此番出巡,快则三月,慢则蒲月,必在年节前返京。你且先忍些光阴,待朕返京,明岁带你去上林猎苑春狩如何?”
克日他颇是繁忙,不但要召见诸多朝臣和幕僚,妥当安排好离京后的诸般事件,更要与亲信将领们筹划对匈奴计谋,一日三顿皆是在宣室殿用膳,待得夜幕来临方才回椒房殿,确切没太重视阿娇的饮食状况。
她俏脸晕红,说得断断续续,遮讳饰掩,听得刘彻都有些心焦。
阿娇因有宫寒之症,月事不太规律,近年吃了药膳才略微调度过来,但仍会早些或迟些,故而老医官迩来也没太留意。
“哇!”
苏媛被这般堂而皇之的威胁,却未生出半分怨忿之意,语自肺腑的由衷道:“我佳耦便是粉身碎骨,亦难报陛下大恩,现下臣女只是略尽本分,不敢期望再多获犒赏,然如有负陛下和皇后,我佳耦必以死赔罪!”
阿娇乖乖的吐出小舌头,让她细看。
“嗯。”
阿娇突是窜起家来,扑到刘彻身前,揽着他的腰身,将小脑袋埋在他胸前放声大哭起来。
刘彻笑道:“嗯,那就早些安息吧。”
老医官点头经验道,复又扭脸看向阿娇,出言问道:“皇后刚才言及迩来食滞,可现痰饮或觉身热烦躁?”
“皇后脉象来往流利,应指油滑,如珠滚玉盘之状,是为滑脉,但弟子医术粗浅,不敢确诊是否为……”
“你啊!”
阿娇这才恍然大悟,如果应了,今后定会教刘彻难堪;如果不该,则不免要背上违逆不孝的罪名。
刘彻几乎吓死,边是抚着她的小脑袋,边是哭笑不得道:“你可谨慎着点,可怀着身孕啊!”
阿娇鼓着腮帮子,语带抱怨道:“可也没陛下这般整夜折腾的,臣妾实在有些承恩不起了,克日总觉着身子乏得慌,白日老打打盹,做甚么都提不努力来。”
阿娇点头如捣蒜道:“臣妾醒得了!”
“老夫人,阿娇身子但是有恙?”
阿娇闻言,忙是缩了缩脖子,怯生生道:“陛下,彻夜……就饶了臣妾吧。”
世家权贵们大多觉得此事已算告终,终是松了口气,光荣本身没被涉及。
长秋詹事丞苏媛也随之前来,盖因老医官瞧上了她的医术天赋,成心将妇医之学尽数传给她。
“此话当真?”
阿娇则是杏目圆瞪,她怀上身孕乃是天大的丧事,怎的竟连皇祖母和父皇母后都要瞒着,另有阿母馆陶公主呢?
刘彻的表情已缓缓平复,或许他的脾气实在实际刻毒,在享用初为人父的非常高兴之余,心念还是急转,敏捷对局势做着阐发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