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内心何其傲岸狠戾,自是不甘任薄氏外戚摆布,想体例让薄皇后没法孕育子嗣,待得薄太皇太后殡天,他坐稳了帝位,更是再无半分顾虑,以薄皇后久无子嗣为由,将之废黜。
大汉民风开放,有龙阳之好的世家后辈并不鲜见,陈须豢养男宠也没让刘彻觉着过分不测,毕竟依史籍记录,陈须和陈蟜这对兄弟本就都是糊口腐败之人。
刘彻心下感慨,手指悄悄敲击着御案上,脑海中缓缓闪现出一张面白不必的老脸,想来也和中间説这老阉货脱不了干系。
太上皇刘启尚是太子时,其祖母薄太后为稳固本身娘家薄氏的职位,执意挑了个远房孙女,为他指婚。
“宣出去吧。”
李松心念急转,晓得这事过分敏感,不是他该出言置喙的,细细阅过后,便是半侧着身子将之递给赵立。
看着跪伏在地,浑身发颤的鲁图,他微是扬眉,沉吟半晌。
三人自是应诺,随即退立在侧。
只需将此事鼓吹出去,天子陛下即便再宠嬖皇后,也必得开宫纳妃。
“草民?”
只是这鲁图的经历就颇是耐人寻味了,脱去奴籍,入得大长公主府,还做得陈须男宠,为薄尚刺探到皇后宫寒难孕之事。
对于公孙贺这等明哲保身的态度,刘彻虽能够了解,却还是不太对劲。
刘彻从不吝以最大歹意去揣摩旁人,却也不至偏听偏信,没有真凭实据便脱手惩办近臣。
少年刚才在殿外应已被教诲过入殿觐见天子的礼数,跪伏在地行叩拜大礼,倒是像模像样,就是声音有些发颤,难掩发急。
刘彻复又嗤笑道:“仓素,去寻个出身安宁的郎卫,让他用俚语乡言与这鲁图叙叙乡愁!”
身为位列九卿的卫尉,连最粗浅的阐发都不敢做,最根基的判定都不敢下,就将没有结论的调查成果呈报上来,未免稍显渎职。
李松尚未看完,已是双目圆瞪,难掩面上的惊奇乃至惶惑。
鲁图佝偻着身子,惊骇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公孙贺虽是满头雾水,却不敢有涓滴怠慢,上前将那鲁图拽了起来,推着他出了殿门,候在外头。
“诺!”
“你等且先看看这份供状。”
躲藏在大汉京畿的诸多匈奴细作,正借机添油加醋,煽风燃烧啊!
便在此时,宦者令李福入内禀报导:“陛下,卫尉已将犯人押到殿外。”
“李福,过来!”
“也好,你去将那供犯押来。”
因此薄氏便将这风声放了出去,开初确是照着薄尚的预感,停止的极其顺利,岂料不知为何俄然失控,谎言愈传愈偏,竟演变到天子刘彻残暴不仁,不配为君,故天降惩罚,让其绝嗣。
刘彻唤得李福近前,抬高声线叮嘱了几句。
刘彻倒是出言打断了他,冷声道:“近年在安宁郡莫说是军中遗孤,便是平常孤儿都不至流落街头!”
李福躬身道:“陛下慧眼如炬,确是寺人法度,碎而不徐,趋而不急,尤是过槛前顿趋不驻,乃是宫仪,莫说贩子百姓,便是世家后辈亦不会这般碎步而趋。”
殿内里郎将仓素出言应诺,分外鄙夷的瞧了瞧瘫软在地的鲁图,便是迈步出殿。
刘彻摆手叮咛公孙贺道,复又唤候在殿外的宦者令李福去召三大中郎将前来觐见。
“没想到一根筋的匈奴蛮子,竟也学会了辟谣肇事,指导民意言论了。”
宣侯薄尚作为薄氏现任家主,天然心焦不已,这鲁图就是他特地在大长公主府下布下的暗棋。
殿内里郎将仓素最早阅过,神情没甚么太大窜改,仅是微微挑眉,便将供状先递给了左郎将李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