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摆手让他们免礼,起家归席落座,复又道:“古语有云,蛮夷入中原者,则中原之;中原入蛮夷者,则蛮夷之。你等入蛮夷已久,若想重入中原,需得认祖归宗,让天下万民皆知你等为越国后嗣,朕方可为你等正名。”
“于越的鼻祖为夏朝少康庶子无余,越侯传国三十馀叶,历殷至周敬王时,有越侯夫谭,子曰允常,拓土始大,称王,春秋贬为子,自号为于越,中原诸国则称其越国。
“谢陛下!”
欧贞鸣没甚么反应,邹馀善倒是听出了大汉天子的言外之意。
汉人是断断没法体味到被称作蛮夷的屈辱感,两大藩王入京亦被安设在蛮夷邸,这类感受实在不太好。
太寿宫后苑的倚梅园大办宴席时,大汉天子刘彻亦召了两大藩王入宫,设席为其拂尘洗尘。
刘彻说得这般详细了然,便连欧贞鸣这莽夫都已完整觉悟过来。
到得腊日,阳信公主乘着车驾到蛮夷邸接了两位藩王妃。
两位藩王妃见得这驾敝以金丝华盖的金辕舆车已是咂舌不已,入得舆内更是完整惊到了,香玉为榻,紫金为炉,这长公主还真豪侈啊!
刘彻颌首道:“不错,于越乃是你们越人的自称,中原诸国皆称其为越国。”
刘彻反是笑问:“你二人可曾听闻欧冶子之名?”
人要脸,树要皮,谁特么情愿被当作化外蛮夷瞧啊?
皇后阿娇莽虽莽,好歹自幼长在天家,还能瞧不出她们的心机,不过想见地见地大汉的宫宴气度,更可借机多交友些世家宗妇。
刘彻看着敢怒不敢言的两人,复又道:“莫觉得朕是出言调侃你等,实是朕替你们越国的先人不值啊。”
两大藩王去岁入京时,也曾随赵王刘彭祖吃过肥羊火锅,端是吃得赞不断口。
欧贞鸣还是跟着学:“我东瓯亦是如此,亦是如此!”
实在倒是她们曲解阳信公主了,她平常出门鲜少乘坐这驾舆车。
将近三十种配料,此中很多还是西域特产,在东瓯和闽越上哪弄去?
两位藩王皆是点头,战国初年的铸剑大师欧冶子及其弟子干将莫邪佳耦,天下那个不知那个不晓,据传秦宫三大珍宝之一的泰阿剑恰是他与干将联手锻造的。
“谢陛下出言提点,不然我等还是数典忘祖却不自知!”
两位藩王闻言,心下颇是不悦,大汉天子这话清楚是说他们数典忘祖,未免有些过分。
拂尘宴没甚么精美菜式,每案放尊尖顶铜锅,手边放个温酒用的小炭炉,宫人不必在侧服侍,只需连续奉上各式食材便可。
将光阴耗在路上,倒不如早些到得长安城见儿子,还能有更多闲暇与众位亲王妃四周逛逛,购买些好物件,起码得先添置些新的冬衣才是,不然都没脸出门与裘袍华丽的世家宗妇们寒暄。
两大藩王觉着自家婆娘说的也在理,婆娘穿得太差,丢的但是他们的颜面。
“越国?”
欧贞鸣亦是有样学样,施礼伸谢。
因而乎,两对藩王伉俪领着大队侍从快马加鞭,生生提早小半个月赶到长安城。
就算真能从边市的黑心汉商手里买来,那也无异是天价,要凑足二十余种配料,那吃顿火锅还不得破钞数万钱?
他眼神大亮,颇是孔殷道:“依陛下之意,我等先人亦是中原子民?”
两大藩王皆是在十月中下旬出发,依着去岁的经历,约莫应在腊月中旬才会抵京。然因中原诸多世家本年买到很多朝鲜仆从,便与皇室实业谈定大买卖,将中原各郡的沥青骨干道尽数连接贯穿,故他们此番入京,比预猜中快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