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长秋家宴其乐融融,今岁丧事连连,实在是个值得大肆道贺的好年景。
眼瞧着阿姊和两位好闺女接连有孕,偏生她这肚子没半点动静,可不愁人么?
绕到长安西面的宣曲大营,待将士们尽皆归营休整,已是腊月廿九的凌晨,隔日便是除夕了。
真若细心计算起来,这两斛贡珠的真正代价实是远超阿娇先前承诺给她的七斛上好南珠,是有价无市的珍品,平凡人见都没见过。
宣曲骑营的将官们此番立下大功,虽没人得以赐爵关内候,但五大夫以上的高爵还是册了很多,他们有军功爵在身,对家属的担当权更是不肯等闲让步,亲兄弟又如何,不过是文绉绉的陈腐墨客,真当他们武将傻,不会抱团相互援助么?
幸亏刘越和刘寄曾在黄埔军学受训,对周边动静格外灵敏,豁然醒转,这才没闹出更大的笑话。
两位亲王也没急着回长安复命,依着圣旨安设好麾下将士,翌日凌晨才与诸多将官一道回长安城。
刘寄用袍袖胡乱拭去嘴角的流涎,见的幼弟刘舜晓得贼兮兮的模样,便是冲他招手道:“过来,过来,为兄与你好生说道说道,你这屁大点的娃娃,急着纳甚么少妃?”
宣曲骑营的将官多为长安的世家后辈,且在黄埔军学完成了三年学业,彼其间多是发小兼同窗,又是共同领兵出征的袍泽,自是“臭味相投”,乃至比自家那些进入政经官学的族兄族弟更靠近。
遵循近年常例,每岁除夕天子皆会在长秋宫摆下家宴,请来太皇太后,太上皇,太后及诸位兄弟姊妹,好生吃顿年夜饭。
尤是太上皇公布推恩令后,各世家大族内对担当权的争夺愈发狠恶,能进黄埔军学和政经官学的世家后辈都是各家属最优良的后辈,谁不想担当更多的家业?
江都王刘非见得这般景象,实在乐得合不拢嘴,策画着来年开春再择地加建座堆栈。
田氏商团在东市三坊的堆栈亦皆客满,却皆是住着各地客商,且非年节前才爆满,而是向来如此,盖因京畿近年商贸昌隆,尤是泬西邑诸多作坊出产的货色最为抢手,半数由清河百货代售,半数则经过行商转手,远销大汉各郡县。
刘氏宗亲必得要进京朝贺,诸侯权贵家到时也会奉上贺礼,虽说各家宗妇一定能得皇后召见,但应有的礼数可缺不得。
除却皇室实业,别的三大商团也是瞄着了这块肥肉,策画着治河工地设到那边,他们的货色就运到那边,若能将近百万监工和仆从的吃穿承揽大半,那真要赚到钵满盆满。
其他亲王和亲王妃皆同时到达,入殿时见得两人趴在席案上,已然睡了畴昔,尤是刘寄鼾声如雷,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不止,皆是哑然发笑。
阿娇自幼与她交好,早是瞧出她的心机,前些日子便已承诺待诞下腹中龙嗣后,便让老医官和苏媛替她保养身子,必得能早日怀上。
何况四大商团近些年已构成常例,每年腊月发放居巨额红利,正月间则会对外公告该岁打算,进而调集呼应商贾协从合作或是发包各式工程,乃至直接定下左券。
各世家大族的家主都是人精,今岁不借着亲王正婚和皇后有孕的由头进京道贺,更待何时?
刘舜哪敢近前,嘲笑着向刘寄见了礼,便是缩着脖子入了末席。
刘彻搀扶着阿娇,沿廊道徐行而行,途落第头望月,颇是感念上天宠遇于他。
未几时,阳信公主和南宫公主也与驸马同来,张骞和公孙贺与诸位亲王也是熟谙得很,谈笑间没甚么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