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总掌事见得十八位少年皆已筹办伏贴,便请他们牵着马回参加边的等待区,将赛场空出。
要晓得,本日的皇家马场堆积着数以千计的贵爵权贵,说句犯讳讳的话,这真是比每岁的正朔大朝都热烈。
实话实说,很多世家勋贵是有些愁闷的,盖因他们被天子陛下用话术摆了一道。
暖阳东升,径长丈余的日冕上,冕针的暗影已指向巳初的刻线。
皇家马场的包厢明着是五十间,实则还稀有间是从不对外开放的,且有明暗两条廊道以供通行。
刘沐等人入得包厢时,时候已是不早,刘发也顾不很多说甚么,只叮咛掌事和酒保好生服侍好这些小祖宗,便是仓促拜别。
未几时,赛场中的令旗手高举手中旗号,蒙皮大鼓擂响。
大汉军魂,不容半分玷辱!
正如周亚夫和李广接连执掌细柳营,磨炼铸就出悍不畏死的细柳军魂,当今汉军各营或多或少都烙着军武世家的印记,若非如此,天子刘彻之前何故会对秦氏部下包涵。
他非但是以亲王和主事者的身份前来坐镇,更因昨夜宫里遣了寺人传话,本日太子殿下会微服出宫,前来观赛,让他预做安排,尽量低调行事。
即便有少数从未前来观赛的权贵,也可扣问安排在看台服侍他们的马场酒保,故也不必派专人主持此番赌赛。
刘发仓促露面,也不必说些甚么做些甚么,号召几句,见见礼,也就够了。
皇室马场亦会向太仆府采办或租借良马,以便安排赌赛。
按说早退学数月,世家后辈已算是占了大便宜,然莫要忘了,当今大多数的刘氏贵爵子嗣,年满六岁便要到宫邸学舍就学,先入蒙学馆,再入预学馆,普通完成学业时,恰好到得束发之年。
太子殿下霸道的占有欲,不但限于他看上的好物件,亦包涵对他瞧得起的好敌手。
巳初将至,本尚稍显喧哗的看台垂垂转为诡异的沉寂,在场的贵爵权贵皆是久居上位之人,此时多是噤声端坐,或酌酒,或喝茶,便连窃保私语的人都少,数以千计的视野齐刷刷投向赛场上的日冕,以及……即将参赛的十八位少年。
有些事,身份不敷的人看来是千难万难,然若身份够高,那真是简朴的不能再简朴了。
太仆府属官每逢马赛必会前来观赛,若见着可贵的良马,常常不吝令媛买马,送到马苑经心繁育。
数月前,天子陛下才公布圣旨,准允宗室后辈入两大学府就学,故在此之前,黄埔军学内的刘氏后辈少之又少,除却昔年就学的广川王刘越和胶东王刘寄,厥后得天子特许就学的刘氏后辈寥寥可数。
这官方俚语所指的可不止是天赋遗传,更重在于后天教养,自幼的耳濡目染,使得世家后辈远比平常豪门后辈有更高的起点,混吃等世的纨绔后辈很多,然有望秉承家业者,其昂扬长进的干劲半点不必豪门后辈少,乃至因负担着持续家风的重责大任,从未敢心生懒惰。
刘发为人诚恳,办事稳妥,皇家马场恰是归他打理,除却每个假日照着章程办马赛,定赔率,接赌注,亦卖力向大农府交征税金,帮着太仆府买卖良马。
太子刘沐在东市用过早膳,便与其他小屁孩回返承乾宫,跟着早已等待多时的五皇伯刘发登上亲王形制的骈车,出北宫门,入东阙广场南坊门,径直驶入皇家马场。
出赛的世家后辈虽不似刘氏后辈般曾入宫邸学舍,倒是自幼跟着祖辈父辈习武乃至随之交战,不至是刘氏皇族会为自家后辈开小灶,世家大族也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