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昔年皇祖父是如何应对的,父皇又想如何措置呢?”
刘彻缓缓搁笔,抬眸望向自家那傻儿子,心中顿感欣喜。
刘沐颦眉沉思,学着自家皇祖父思虑时的风俗性行动,用手摸着汗毛都没长齐的光亮下巴,虽没有甚么美须髯,但并无毛病他做出捋须深思的行动,直教刘彻无语得紧。
刘沐一时反应不及,微是愣怔,带着些许迷惑反问道:“父皇问得甚?甚事如何?”
父子连心,刘彻光是瞧他主动要求监看郎卫刑讯项氏余孽,乃至数度亲身行刑,便晓得他对这些贼人是多么仇恨。
刘彻微阖凤眸,不欲让自家儿子瞧见他双眸出现的凛冽寒光,语带鼓励道:“弱者的哀嚎和气愤,对强者而言,皆是无关痛痒,你当时候服膺在心!”
然在此等心态下,刘沐尚能如此明智客观的对待涉嫌此案的秦立,没随便迁怒,不但没借机为秦立和秦氏罗织罪名,反是克日模糊透暴露不欲连累秦氏全族之意。
刘彻毫不坦白的坦言道:“为父本欲建言父皇,遣去监军和死士,以此震慑窦婴,使其不敢有不臣之心;然父皇则以窦婴远在苦寒边,身边无人奉侍为由,特地将其夫人和两个年事稍幼的儿子送去陪侍摆布,且颁下密诏,稍是提及有人私运粮草之事,却不但没有任何的斥责之意,反而好生安抚和鼓励了窦婴一番。”
“嘎~~”
过得半晌,故作姿势的太子殿下方是结束了“长考”,对着已懒得看他的父皇出言摸索道:“父皇,儿臣觉得那秦立应不至这般笨拙吧?”
刘沐方是恍然,挠着后脑勺想了想,皱着小鼻子瓮声瓮气的答道:“这秦立的供词与项胜的供词虽有很多出入,然儿臣觉得项胜明知本身难逃一死,想来是存着攀咬秦立乃至秦氏之心,以便牵拖更多人入罪,故其供词不成尽信的。”
刘沐晓得父皇向来不喜虚言废话,此时更绝非无的放矢,不由颦眉沉思其意。
刘沐虽是脾气暴躁,却绝非痴顽之人,随即出言扣问道。
刘沐半知半解的点着头,咂摸半晌,又是皱着眉眼道:“然父皇不是让儿臣措置此案么,若不辨明秦立犯行,如何给他科罪?饶是他极刑难逃,但是否该连累秦氏,儿臣实在不敢妄下定论啊!”
刘沐模糊听出父皇的话外之意,忙是道:“如果留下之人挟恨在心,为之何如?”
刘彻点头发笑道:“诛杀秦立,夷灭秦氏,对我大汉有甚好处,顶多能让你泄愤解气耳。”
刘沐终是伸展眉眼,嘿嘿傻笑:“儿臣醒得了,儿臣毫不会心生懒惰,早日成为似父皇般傲视天下的强者!”
这供状乃是右中郎将赵立呈上的,恰是犯官秦立的认罪自供,对于刘沐险遭贼人暗害之事,刘彻不管是出于帝皇还是父亲的身份,总得给自家皇儿一个对劲的交代,也借机考较考较他,且看他筹算如何措置此事。
然刘彻也非是真觉着自家儿子已成熟到足以明辨是非曲直,更遑论妥当措置此等毒手的困难。
刘彻突是追思往昔道:“昔年朕尚为太子时,窦婴拜大将军,前去边郡编练新军,有商贾拉拢边将,向塞外羌人私运多量粮草,朕与父皇获知此事,朕觉得窦婴不敢,父皇却觉得窦婴不会,不敢与不会,戋戋一字之差,倒是更显你皇祖父之老辣深沉,为父当时倒是稍显底气不敷的。”
“儿臣受教了!”
放在后代,三四年级的小门生有此等心智,怕是真算得上“早熟”了,然在现下这年代,在大汉世家后辈这却甚是平常,天家子则更是如此,在某种程度而言,也实在算是情势所迫,环境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