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卫绾的权势通天,倒是他过分无欲无求,从不迷恋权势,反倒更得天家书重,且他乃太学的创建者,又担负祭酒二十载,弟子故旧满天下,故其职位极其超然。
齐山也不晓得自个可否做个好夫君,他本是军中遗孤,幼年尝尽人间冷暖,却从未得尝家庭暖和,虽说在遗孤院时有很多火伴,参军后亦有同生共死的袍泽,然终归弥补不了贰心头的某处缺失。
齐山是甚么人?
泰安公主乃太上皇幺女,天子幺妹,向来万千宠嬖集于一身,且因诸位亲王和公主都已结婚,太子刘沐又仅虚年十岁,可预感在接下来的数年内,大汉天家是不会停止甚么婚典了,故泰安公主正婚时的场面自是极其昌大。
裴虎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突入皇亲苑去诘问阿姊,只得悻悻作罢,留在京卫中营过着百无聊赖的安生日子。
正因如此,在样貌类似,才情亦相差不大的卫氏姊妹中,他挑选了温馨体贴的卫敷荣,而非开朗欢脱的卫敷华。
若说卫府里对这桩婚事感觉略微有些难过的,无疑是卫敷荣的双胞胎mm卫敷华,她虽为自家阿姊寻得快意郎君感到欢乐,却又不免顾影自怜,她对即将成为自家姊夫的齐山亦是倾慕,何如落花成心,流水偶然,齐山终归是挑选了卫敷荣。
天子若要清算谁,齐山必是最为锋利的刀刃,动手必是快准狠,毫不容情!
岂料裴澹一反昔日温驯做派,柳眉微扬,意有所指的嗤笑道:“你自个做了甚功德,自个还不晓得么?”
裴虎只道是阿姊裴澹央着姊夫刘舜找了门路,将他调入京卫,便趁着阿姊归家探亲时出言诘责。
郎中令,位列九卿,虽因统御暗卫而带有些许“谍报头子”的意味,却也不能过分阴戾残暴的,国之重臣讲究的是堂皇光正,将人抄家夷族也要有凭有据,做得底气实足,不然如何服膺天下万民?
别看天子陛下没为齐山下旨赐婚,皇后倒是为卫敷荣请封乡君的,天家的意义还不较着么?
宣曲骑营返京复命后,天子陛下召公孙敖马上返京,着其除胡骑校尉之职,迁任宣曲校尉,原宣曲校尉卫青则迁任悬缺多日的细柳校尉。
很多对卫敷荣敬慕已久的世家后辈暗自腹诽,觉得齐山必是仗着权势逼嫁,他们的长辈倒是对此等荒唐的推断嗤之以鼻。
囤驻京畿的五大骑营虽是同制,然论及战力,自是虎贲骑营和细柳骑营最为彪悍,比余下的三大骑营更胜数筹。
贵爵宗妇们亦有此意,才貌俱佳的世家贵女本就是“稀缺资本”,现下长安城权贵云集,各家子嗣要娶得称心快意的媳妇就更是要抢破头,凡是府上有尚未出阁且才貌双全的贵女,不竭登门的媒人都要将门槛踏破了。
不必多说,纳采、问名、纳吉必是早已行过,倒是鲜少有旁人知悉,而正婚谷旦也必是早已定下的,所谓“请期”不过是做做模样,走足六大婚仪的流程。
身为人臣者,最忌彼其间过从甚密,免有结党营私之嫌,然府上女眷来往却无太多顾虑,故在大汉朝,夫人政治还真算得上门“显学”。
他千万没推测,自个竟从宣曲骑营被迁调到京卫中营,硬是成了戍守长安的京卫。
历朝历代,多少发兵谋逆者,皆是打着“清君侧”的灯号,故天子近臣还是要谨慎行事,尽量制止落人话柄。
究竟确是如此,过得腐败,泰安公主出降激发的热烈劲尚未完整消逝,突有传出婚讯,郎中令齐山将迎娶卫公的嫡长孙女卫敷荣。
读书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常常是成事不敷,败露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