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最好没涉入此事,不然……
新任的宦者令名为滕驭,原是军中遗孤,恰被李福得知其为天阉之人,且非常感念两代帝皇的恩德,在遗孤内院也学了很多光阴,是能识文断字的,故李福特地请了天子陛下准允,将他支出宫中,带着身边悉心教诲着,也算是师徒了。
若还能得以随葬皇陵,那就更是惊天的光荣,随葬和殉葬分歧,随葬帝皇的臣子是有独立墓室的,虽说一定是“单间”,但天家祭奠皇陵时,他们也能分润到香火,故而压根就无需担忧身后无人供奉。
言归正传,话说重新。
中原宦海自古如此,揣摩上意是门颇通俗的宦海显学。
滕驭则是重重颌首,肃容道:“陛下确是此意,事无万全,若殿下不欲以身犯险,陛下亦不会见怪的。”
刘沐半阖凤眸,扭头望向仓素道:“本王如有半分差池,你等随行禁卫当如何?”
李福不似有些寺人会在宫外结婚,或是寻年事大的宫婢做“对食”,再过继族中兄弟的子嗣到膝下,他就想好生奉养陛下,将来能如孙全般,得以留在宫中保养天年。
中原前人对身后事的正视程度和考量体例,远非先人所想的那么简朴。
正如刘沐刚才所言,若他有半分差池,成千上万的人都得跟着殉葬。
权势,果是可骇至极,虚年九岁的小屁孩竟已模糊具有了不小的影响力,可见他被册立为储君后,朝廷格式怕是还要有所变动的。
若如不然,打的就不是这些宫中白叟,而是他们奉侍多年的天家长辈的脸,也会让旁的宫人寒心,要晓得,老宫人虽成事不敷,败露倒是不足的。
此类寺人或内宰,就如先前奉养太皇太后的长乐詹事,当今的太寿詹事,便连皇子公主在其面前皆是谦恭守礼的,不敢说执子侄礼,然起码不敢随便呵叱,更遑论吵架惩罚了。
滕驭晓得沐王殿下是应下了此事,毫不游移的躬身应诺,随即走到书案般研墨挥毫,写就了一道密函,将其间景象和大家言语尽皆写明。
“父皇是让我自行定夺?”
因出发得早,光阴还算充盈,刘沐接管了殿内里郎将的谏言,决定在上郡的郡治肤施城略作休整,免得令上郡官员过分难做。
“如此便好,你须服膺这话!”
宣室殿内,天子刘彻阅过密函,颇是赞成自家傻儿子的胆气,不管是否出自鲁莽的孩童脾气,起码遇事不怕事,不畏缩,且晓得给臣属施压。
不得不说,沐王殿下先前过肤施城而不入,实在使得上郡官员们非常惶恐,即便他们晓得沐王是孩童心性,非是对他们心存不满,然旁的大汉权贵可不知内幕,只听闻此事,不免会对上郡官员生出些不好的设法。
当然,刘彻也不会真让自家儿子过分涉险,郎中令齐山早已亲至肤施城,调派着多量的暗卫布下天罗地网,若非想将项氏余孽在汉军中布下的暗桩尽皆肃除,早就脱手擒拿贼首项胜了。
肤施城距长安六百余里,返京呈奏密函的内卫在沥青大道中间留出的驿道疯疾走驰,在沿途的邮驿接连换马,大半日风景便即抵京入宫。
刘沐对滕驭自是熟谙,见得他来,不由有些讶异,正待出言扣问,便见得滕驭手捧天子老爹的密旨,将此番来意娓娓道来。
刘彻愈是赞成自家儿子,对逆臣贼子的杀心也就愈盛。
小刘沐虽没真正杀过人,但不代表他会晕血,更不代表他不会杀人,不敢杀人。
虽说贵爵子嗣有诸多保护,皇子更是有精锐禁卫随扈,然本身若不通技艺,还是难保万全,昔年荆轲刺秦王,若非秦王反应快,怕就没有今后六合诸侯的大秦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