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胜长叹一口气，躬身道：“臣有罪，扳连了大王，若实在不可。。。。。。”
待得风尘仆仆的韩安国怀揣太后的懿旨回到梁国，梁王已命人将海内政务尽皆交代给豫州部刺史周亚夫指派的官吏。
临江王刘荣的死讯，很快便传遍了长安城。刘荣作为皇宗子，又曾经当了数年的太子，可谓身份高贵至极，却被生生逼得投缳他杀，实在让人不堪唏嘘。
景帝躬着身子，诚惶诚恐道：“朕怎会授意此事，荣儿如何说也是朕的骨肉……”
梁王沉吟半晌，无法的点点头：“也罢，就将韩安国放出来，让他出面调停吧。”
景帝闻言一愣，哑然无语。太后的问法暗含机锋，属于两端堵。如果景帝承认张汤所为都是奉旨行事，违背法制的就是他本人；如果景帝表白对张汤所为并不知情，那张汤就是违法滥权，逼死皇子，不但中尉之职难保，乃至要接管极其残暴的制裁。
羊胜暗澹地与公孙诡相视对看，眼神逐步果断起来，不由默契的点了点头。
梁王摆摆手，面露狠戾之色：“别说这沮丧的话儿，天子实在逼寡人太过，莫道我梁国兵锋倒霉乎？”
更加诡异的是，朝堂各个派系的魁首，面对这不公道的圣旨，尽皆默契的保持沉默。即便是以直言敢谏著称的御史大夫刘舍，压根没有**张汤的意义。老歼大奸的群臣哪还不晓得各个派系公开里定然早已达成了和谈，要保下张汤了。
梁王本就是说的气话，顿时气势一泄，苦笑点头道：“寡人的出息？天子如此精默算计，步步进逼，清楚是必致寡人死地而后快。莫说出息，便是姓命怕也保不住了！”
羊胜和公孙诡见梁王采取了进言，随即跪地叩首，辞职而出。梁王看着两人垂垂远去的落寞背影，长叹一声，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脸上尽是不忍的神采。
“事已至此，为之何如？”梁王面色哀戚，大汉以孝道治天下，若说他对天子的诏令能够阳奉阴违，但是对太后的懿旨却涓滴不敢怠慢。不然便是不孝，失了大义。这在后代或许算不得甚么，但在汉初，便是大家鄙弃的大恶，足以让他众叛亲离。
窦太后霍地转脸，阴沉的老脸刹时放晴：“如此甚好，这是老身曰思夜想的，以兄弟的仁爱告终此事，也是合适天下的大义。”
景帝略作无法道：“只是此番莫要让他感觉有母后撑腰，朕方才姑息于他。不然再捅出甚么漏子来，便是朕肯相容，国法也不成容了！”
“荣儿虽有罪孽，但罪不致死。现在中尉张汤生生逼得他投缳他杀，可谓法律严苛残暴。”窦太后心中肝火愈发暴涨，突然想到个由头，发飙道：“何况中尉府执掌北军，兼顾都城防务，应专武将之责。此番却行御史之事，又干预科罚，莫非不也是违背了祖制国法？！”
窦太后获得了对劲的答复，天然不会再对景帝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这就是帝皇之家刻毒而血腥的好处互换。
公孙诡出言拥戴道：“大王，臣也认同此等做法。”
内侍仓猝应诺而去。目睹殿内复又空无一人，梁王方才浑身一松，瘫倒在地，口中喃喃道：“你们两位是寡人的忠臣，倒是朝廷的逆贼。唯望你们在地府之下，莫要心抱恨念，见怪寡人才是。。。。。。”
三言两语间，景帝和太后就达成了默契。残暴点说，废太子刘荣的死不过是两人相互比武的筹马，真正的重点不过就是关于梁王刘武的措置体例罢了。
景帝纹丝不动的躬身站在大殿正中，摆出用心聆讯的模样。
很久以后，稍稍平复的窦太后长叹一声，意有所指道：“虎毒不食子，天子今曰所为，实在让哀家心寒。对亲生骨肉尚且如此，如果换了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想来会更是狠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