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人敢给他煽风燃烧啊?”芷蓝撇嘴。
她微阖双眸,弹完一曲《梅花三弄》,乐韵悠缓,流利如水。案几上燃着白莲熏香,香气如有若无,在若隐若现的袅袅烟波中,一双男人的描金乌底靴悄悄,落地无声。
“万物相生相克,他迟早会碰到。”莲弱尘望着桅杆上那一抹超脱的红色身影,轻嗅手中白莲花,含笑勾引道:“妖孽与妖孽,方才天造地设。”
话音未落,哥舒寒已经从窗子蹿了出去,消逝在夜色中,拜别还是无声无息,只剩一枚碧色茶杯,稳稳落在窗台上,让最后一缕淡淡的茶气,消弥在月夜当中。
哥舒寒拂袖大笑道:“弱尘,我比不得斩汐兄,可没那么多担负。这世上,别人存亡,与我何干?甚么狗屁圣旨?我只猎奇,如何连不入流俗的汪忠嗣也爱联婚这个调调儿。
“这厢还要恭喜哥舒将军,听闻当今圣上也要为将军做媒?现在汪将军是今上最放在眼里头的红人,府上令媛天然矜贵不凡,恐怕哥舒府上也正受宠若惊,筹办着将军婚事吧。”
哥舒寒找了个靠窗的处所,舒畅地依托着窗框,半天不言语。
哥舒寒接过茶水,没喝只在鼻息间轻嗅,遂而掸掸衣裳,慵懒伸着懒腰道:“弱尘,牙尖舌利如你,斩汐兄不易啊。”俄然间,哥舒寒就被窗外一抹别致的风景吸引住了。
“斩汐进宫去了,明天怕回不来。”莲弱尘莞尔一笑道:“芷蓝,煎茶。用前年那坛埋在绿梅花下,从荷花蕊上取下的露水吧,清心降火最好,我们哥舒将军这会子心火旺。”
他邃黑重瞳熠熠闪亮,不吝凉薄:”美人太多,没兴趣。那无盐女,或许更特别呢。诸葛先生曾戏谑丑妻家中宝?我何妨一试究竟。归正,娶妻或休妻,不过儿戏。无聊时,消遣也罢。”
“哥舒将军怜香惜玉的艳名远扬,长安哪个女子还不晓得呢?”莲弱尘反唇相讥道。
莲弱尘站起家来,走到茶案,一边煮茶一边暖和地笑道:“我到底看不过。自她分开,你变了太多。这几年疗伤凭吊,都够了。光阴荏苒,宿命难改。你和她,终归都回不去。不如尽早放下心中妄念。”
哥舒寒发笑道:“清心降火?那我还真得换个处所。传闻倚翠院来了几个胡姬,肌肤胜雪,饱满喜人。另有服侍人的工夫,实在招人喜好,不如他日我约了斩汐兄,同去小酌,赏花,闻香。”
现在,莲弱尘是不夜山庄夜斩汐的敬爱女人。而夜斩汐,他具有大常最强大的暗害机构,是常皇钦赐的武林盟主,具有号令江湖的权势。跟了他,莲弱尘便不再见客,能再见到她的人,就更属凤毛麟角了。
“哥舒寒。你我口舌之争也就罢了,你还真美意义担搁人家女人的毕生?她与你没半点仇恨。本来就是庶女,又早早没了娘,想必也常受欺负。我们都曾悲伤孤苦过,又何必再犯下这般冤孽,不休不止。”
“一个新来的跳舞女人,身轻如燕,传闻能在铺着沉香屑的金几上翩翩起舞却不着半点陈迹,只一向白纱遮面,看不清面貌。不爱说话,性子傲得狠。我很想,捧她做新一任的花魁呢。”
莲弱尘走到哥舒寒身边道:“只是这女人很难来往。前几日,有醉酒的客人想用强揭下她面纱,我正欲得救,那客人却不知如何的就着了她的道儿,被毒伤了手臂,疼痛难忍,现在还爬不起床。如何,你对小女人也有兴趣吗?”
“风趣。”哥舒寒把玩着茶杯,兴趣盎然道:“弱尘,别忘了奉告斩汐兄,我约他倚翠院喝花酒的事儿。”
这夜,莲弱尘的水吟阁来了一名熟客,那人轻车熟路,留下小厮在偏厅,径直到二层,弱尘女人的香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