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好一个男人汉，说过的话转眼间就不敢承认。”红裙少女不屑地吐了口唾沫，目光扫视，落在一个宽脸男人身上，道：“你说要替我爹娘好好教诲我，来，本女人就站在这里，且看你如何教诲？”
裂开的马车上同时响起两道尖叫，一声是男人的，一声是女子的。
往北去的路被大牙人砍断了，他们只能退回雁城。
一个皮肤乌黑，骨架子特别高大的男人俄然跌倒在路边，连带把搀扶他摆布的一老一少一起拽倒在地。
“那小女子只好请公子下车了。”红裙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凤舞鞭在空中甩了个鞭响，随即呜的一声抽向马车。
“恩公，醒醒。恩公，醒醒。”中间一个满脸污渍的小丫头也跟着小老头孔殷呼喊。
开初灾黎是由南向北迁徙，因为岭南以南大旱，老百姓实在没得吃，只能去往水灾相对轻一些的岭北，祈求找一口活命的吃食。
本来是一个穿盔戴甲的军官走到马车旁，不由分辩，掐着翩翩少年的后脖颈把他从马车上提了下来。
“我——我没说过。”那宽脸男人立即点头否定，说完回身挤开人群，逃也似的分开。
“我——我——我大名牛——牛广茂，草字——字乐天，白——白云城——丰水县——柳家村人氏。求您白叟家在坟前给我画一条回家的路，让我身后能够顺着路魂归故里。”乌黑男人道。
谁能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去的大道上，在只隔了几块木板的马车里，竟——竟上演着如许一幕令人脸红耻辱的秋色。
红裙少女是个爱记仇的小女人，以是她非常清楚地记得这个始作俑者的家伙，若不是他嘴欠挑起争端，或许就不会产生这些糟苦衷。
“恩公！恩公！”小老头摔了一个骨碌，可全然不顾本身有没有摔伤，爬畴昔抱起乌黑男人的头孔殷呼喊。
小老头见乌黑男人昏了畴昔，忙用指甲用力掐他的人中，并焦心呼喊道：“恩公，可不能睡啊，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恩公，快快醒来啊！”
路上时不时有人中暑栽倒，有些人在亲朋的抢救下还能再醒过来，但有些人倒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悲戚的哭嚎声时而响起，但很快就会被制止。不是不能哭，而是不敢哭，因为哭多了会死人。
不幸的是，汗水是咸的，内里有盐分，抹在嘴唇上太阳下一蒸，反而让嘴唇裂得更短长。
翩翩少年双脚踢腾，惊骇万分。
明天的灾黎比明天又多了一些，让宽广的雁北路显得拥堵了些。
拉车的马儿吃惊大呼，前蹄扬起想要跑窜，幸亏车夫反应及时，使出吃奶的力量拽住缰绳，把马儿生生拉住。
翩翩少年见红裙少女的目光扫过来，竟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脑袋嗖的一下缩回马车内，放下窗帘并大声催促车夫赶车。
“你——你——本公子要见你的上官，本公子要告你强掳良民，强抢民财。”少年歇斯底里。
他还年青，另有大好人生等着他享用，他不想死啊！
似是听到了二人的呼喊，乌黑男人喉咙里俄然一声粗喘，随之缓缓展开双眼，但是他目光浑浊，几近没了活力。乌黑男人嘴唇微颤，喉咙里收回一阵微小的呜噜声，似是有话要说。
“该打！”
嘭。
啪！
“等你活着从疆场返来再说吧。”军官嘲笑，提着少年走到征召登记处，把少年顺手扔给几个卖力登记的下官，道：“给他登记，前锋军。”
红裙少女蓦地昂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马车窗帘还挑开着，翩翩少年的半个脑袋也还探出车窗，只不过神情再无之前的盛气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