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个标准来算,一亩田可比绢十匹,一顷便是千匹,单单苕溪东庄园的耕地,价比数十万匹绢。但绢既是商品,也是货币,如此大的需求,代价必定陡升。严氏如果全以绢来付出,所支出的代价必定要上浮数成。
沈哲子嘲笑一声,严家在嘉兴根深蒂固,又有大片苇塘做讳饰,内幕如何实在难以探查清楚。他也只能通过很多侧面证据来猜想,偶有失于公允,也属普通。但既然局已经布下了,严家必死无疑。
因为严氏要求甚急,苕溪东庄园已经交割结束。这座庄园坡地、岭地、水田合共四百余顷,屋舍以外另有诸多杂项,在统统买卖的庄园中代价算是比较高的。
夏季翻田松土,可取些许除草增收之效。但地盘冷硬,所耗人力需求更加。沈家农本为业,田亩虽多人力却不敷,是以这一道工序常常都免却,只在春播前仓促翻耕一遍。
沈哲子分开账房,便点起百余名龙溪卒精锐,同时还稀有百名精干家兵,浩浩大荡往庄园内行去。
沈哲子跟着钱凤走进阁房,然后便看到钱凤取出一个缎布包裹的锦盒,谨慎翼翼将之翻开,顿时一抹金光映到沈哲子脸上,那锦盒中鲜明摆放着满满的金饼!
“那吴兴菡萏意趣与你分歧,既然相互都不适意,非是良配。二兄你也不必再去追撵那娘子,家中已经为你议亲,乃是会稽贺氏高门。别的心机,你十足都不要想了。”
贰心中一动,表示刘虎将沈牧擒上马来,按在地上撕掉那鬓花,才笑道:“你这武夫,该有个武夫的模样,傅粉带花,作妇人姿势,下次再被我见到如此,不准你再出庄园一步!”
见沈牧一脸神思不属状,沈哲子开口劝他一句,能想得开天然最好,想不开那就憋着:“还要不要同我去惹事?不肯就滚回庄去!”
沈哲子回到龙溪庄园时,家中统统文吏已经毕集于此,一如客岁的田亩清查,彻夜达旦的清理这些庄园统统财产累加的详细代价。
“哲子小郎君,不知何事要来我家拜访?如此步地,不知情者不免会曲解啊。”
严家世居江东,而江东在汉时髦为瘠薄之地,并无大量汉墓。而时下哪怕如沈家这类大富,既没有冶铸的需求,也没有冶铸的技术。现在严家被逼得急了,竟然拿出这么多的酎金,来源不言而喻。
钱凤听到这话后不由笑笑:“小郎君说的是,不过既然有这机遇,再清理一次田产也是好的。客岁只查田亩人丁,很多纤细处都未曾触及。给这些文吏多些任事磨炼,今后再有此类需求,措置起来能更游刃不足。”
沈哲子看沈牧脸颊傅粉,鬓贴剪花,端倪间更是骚情难耐,一副不伦不类的模样。
钱凤似是俄然想到甚么,对沈哲子招招手:“小郎君请跟我来。”
看到钱凤眼中泛着血丝,仍然手把算盘,沈哲子不由笑道:“叔父何必如此当真,摆布不过是先把人诳入局中来。”
严安脸上笑容有些生硬,可贵姿势摆低,看到沈家数百人气势汹汹而来,心中不免惴惴。
沈牧听到这话,神采倒是一变:“青雀你从那边听来?迩来相处很多,我也觉姚氏女郎与我不甚婚配,只是过往思恋已久,一时不好割舍……那贺氏高门,我自问不配,家中另有大兄,何必必然选我?”
趁着眼下安逸,沈哲子拿过一本苕溪东庄园的总账目翻看一下,不一会儿倒是头大。倒不是他理不清楚那些大额数字,而是各种驳杂的买卖物品实在让人头昏目炫。
严氏一旦动手庄园,便集结大量荫户精耕,充沛的人力实在让沈哲子恋慕不已。他对严家动手,所图最大的就是人丁,至于钱货之类浮财,反倒不甚在乎。眼下已经将郊野中那些农夫视作自家人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