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西阳王心境顿时大定,拿起那卷宗又读半晌,继而便用手拍着那方装着首级的木盒,嘲笑道:“此獠实在当诛,用心可谓险恶。南渡以来,我兄弟多受两代先君之恩,怎敢有此不臣之念!维周你也不必心慌,只要此事不在外间风传,我家四弟那边,我自替维周你周圆。”
说着,沈哲子让人递上一份卷宗来,将之推到西阳王面前,又感喟道:“烦恼皆因强出头,说到底,也是我本身招惹愁绪。不怕大王见笑,擒下那悍匪彭会以后,我本意是盘问一番,得知其人更多罪行后一并托付郡府,或能邀一二浮名。但是这彭会或知死之将至,开口大肆攀咬,交代出的内容,倒是让我触目惊心!”
人在时势中一旦有了政治属性,很多定见的表达只能点到即止,不能过于笃定。因为博弈环境是一个静态的连接,以是要随时包管一个窜改的余地。像他家在吴中与虞潭的结合,相互底子不需求坦诚相待、歃血为盟,只要另有共同的态度和好处诉求,这个结合就牢不成破。但如果内部环境产生狠恶窜改,就算有了通家之谊,也并非不成放弃。
“我家以南人而幸帝宗,身负勾连南北之责。那杜道晖虽只新来归人,但毕竟是北地旧姓,都中颇多故旧。我善待他,继而与其别人家有所照应。如此一来,即便真有祸乱产生,我家于南北俱有援助,毫不将福祉系于一处,不管将来另有何变数,都可保都中家业无虞。”
沈哲子说着,又从案上取来另一份卷宗,说道:“起初杜道晖之事,给我家增加些许善待归人的贤名。因此前日又有人投书至府上,所言乃是故安西将军李矩哀荣之事。李矩乃是北地老将,对抗羯胡屡有军功,在一众流人当中颇负人望。但是台中一时失策,斯人已逝很久,至今不得奉赠,却让诸多流人颇感齿寒。”
“大王既然来此,我也不敢再有刚强。那彭会用心险恶,已被我家人斩杀,首级于此,大王稍后可着人送至南顿王府上,我却已不知该再如何面对南顿王。局势至此,我只能向大王包管,那彭会未曾入我家门,我亦半点不闻其他。若南顿王要是以而见疏相疑,或心胸恶念,我家亦绝非束手而待死者!”
这话可谓说到了西阳王内内心,抚心自问,他并没有甚么进望天下的野心,所思所虑也不过是本身安危以及敛财自肥。而沈哲子这话又给他以开导,相对于沈家的居安思危,他确切有些拙于谋身。
固然他兄弟南顿王与历阳干系颇深,但归根到底不是他的人脉干系。而他本身固然职位隐有超然,但在时下却与南北各家并无太深厚来往。这般一沉思,西阳王也感觉本身不该该再闭门家中,应当有所布划,比及动乱到临时,获得一个摆布逢源的职位。
沈哲子闻言后神态倒是更多苦涩:“大王曲解了,我之所悔却非此节。杜道晖乃我礼待佳宾,南顿王公开挑衅,我若无有回应,颜面将置何地?至于真正让我悔者,大王一观便知。”
不过沈哲子既然有此一举,天然不成能只是纯真了为了恐吓一下西阳王。以是略作停顿以后,沈哲子又感喟道:“迩来常有人猎奇,我为何如此虐待厚待那位南渡未久的杜道晖。且不说相互并无旧谊,单单南北的别离,仿佛我之所为都有悖道理。”
如果别人知悉此事,西阳王怕是早动杀人灭口之念,但现在倒是沈哲子,便让西阳王纠结万分。且不考虑他有没有这个气力,单单相互之间太深的好处纠葛,便让西阳王难生此念。但若不剪除这后患,若真的事泄出去,结果亦是让西阳王不敢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