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汉祚高门 > 0580 害我者世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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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内温峤听掾属读到这里,便忍不住浅笑起来:“时人多将这小子标作太康余韵,实在还是所识有误。同为悲声,太康绵柔如织,娓娓絮絮,令人深怀想伤。这小子却醇烈有凛,要让人悲声高文,倾诉不留。一者是素手撩弦,一者是雄槌擂鼓,难为一论。”

“目人褴褛于野,华裳犹觉寒。目人饥荒于途,珍羞难知味。目人疾病于榻,荣养亦咯血。目人伤痛于刃,创痛入骨髓。目人枷刑于法,华庭如樊笼。人或逐于物趣之乐,我独困于世乱之伤。何故长怀悲悯?唯患人事多艰。情深难作自敛,气结独剩悲声!害我者,世道也!江山崩,难自安!洛上旧土,虏庭窃据;冠带不可,君子何衣?”

似是回应温峤这一番点评,秦淮河边已是哭声大起,泛动在这河道之上,揉进凛冽北风里,满盈到了极远的处所。

“……彼时旷游畿外,虚窃时乐。凶信疾若奔雷,惊闻通贯心肺!因而毁狩弃游,披星戴月,疾骋江波。恨余生而此世,鳞者擅泳,羽者擅飞,惟此身绝用,远途难归,饮风而空悲……”

一言有毕,沈哲子垂首理顺袍带,缓缓拜伏在船面上。继而又有家人上前,将悼文置于火盆以内,不旋踵便被摇摆不定的火舌舔舐,熊熊燃烧起来。

太保府内王导手捻新近送来的章句,嘴角却有一丝苦笑伸展开来:“不知此世,是否另有能与我同为悲乐者……”

刘超听到这话后,忍不住慨然说道,因为他的儿子也是犯事者之一,对于沈哲子如此热情,他的感念不免就更深切一些,暗道儿子总算走眼错交品性凉薄之人。

台内刘超也收到了沈哲子在江边所朗读的悼文,眉眼之间不乏激昂色采,捧着那悼文细诵几遍,继而才回过神来,昂首问道:“既已悼祭结束,驸马又去了那里?我知他家庭内多有哀告人家盘桓不去,喧闹得很。如果扰之过火,我倒应当帮一帮他。今次乱事,乃是时人激愤之为,忿念各出于度量,实在不宜穷责于他。”

“始知修短多变,不遂人愿。悲喜祸福,朝夕倾转。呜呼!垂坐高堂,俄生肘腋之患。交运舟楫,骤罹存亡之伤!星汉非摇橹可上,天命非祈禳可延。幸我嘉友,把臂饮圣,交颈言欢,倾席论雅,共佩芝兰。昔者欢愉不悉春秋,竞乐不待日月。鱼龙曼舞,惟患日短;击筑高歌,晓夜不觉……”

听到属官的汇报,刘超便皱起了眉头,台内眼下暗潮涌动,方才他亲身将儿子押送到廷尉,如此大义灭亲,尚不能挟势震慑住骚动的民气。沈哲子眼下还是处在动乱的泉源,眼下赶来台城,实在不是一个好挑选,很有能够就此被羁留在台城里,为故意人所攀咬胶葛,脱不得身。

碧波不兴的秦淮河上,沈哲子一袭白袍如霜似雪,神采亦是惨白蕉萃,披发垂落两肩,发丝与北风胶葛飞舞不定,唯有那充满血丝的双眼尚是神光湛湛。

不过这会儿温峤也来不及再去辩驳刘超,对于沈哲子为何不入台城却往廷尉监去,心内尽是猜疑,当即便登上了车,略一思忖后,才探头问道刘超:“光禄可愿同业?”

略一沉吟后,刘超便行出官署,嘱人在台城外备好车驾,筹办在台城外拦下沈哲子,让他不要等漫步入眼下这个胶葛不休的局面。

摆布张望半晌,正待要令人去问一下沈哲子何时达到,太保府长史梅陶却从侧方行来,拱手施礼,嘴角泛着苦笑说道:“沈掾前刻已经至此,却并未入台,而是转往台城东南廷尉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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