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凭那吴兴沈氏现在在江东的权位，只要略加包庇，钱凤不至于自毁自逐，远逃本国。
不需细忖，程遐便能设想到钱凤可谓悲惨的出身。本来与沈氏旧好共投于琅琊王氏豪门，成果沈氏背信弃主，只求自安，因此免于洗濯连累，反而以此求荣。而钱凤则就没有了这类好运气，背负背叛之名。沈氏珍惜羽毛，担忧会受旧劣连累，不独不会包庇钱凤，反而有能够还要赶尽扑灭以划清边界。
他当然有幸灾乐祸的来由，此前石堪返国，不独只是让他权益大失，境遇更是有了云泥之判，是以沦为国中笑柄，的确就是被赵主玩弄于指掌以内。
“甚么？那胡奴、那胡奴……他又能有甚么良策以进？”
固然钱凤与吴兴沈氏不乏旧谊，乃至乃是同亲世好，但是现在这个世道，父子都能反目，兄弟多有离心乃至互陷，所谓的深谊旧情又能有多少分量？包含程遐本身，都是饱尝世态炎凉、情面冷暖之苦，对于情面不免怀有更多绝望。
“我自顾尚且不暇，太子又深受主上敬爱，一定就需求我这闲臣辅弼啊！”
程遐一局得胜，兴趣正浓，待到棋枰收捡结束，正待聘请钱凤再来一局，俄然弟子入内汇报又有苑内里使入府叨教体中何如。程遐闻言后，脸上之淡然浅笑顿时荡然无存，冷哼一声后便说道：“奉告中使就言我还是病体沉重，深养室中，不敢衰容见客，更不敢秽病之身面见主上。”
当然程遐也不成能独信于钱凤一人，大凡南乡流落于襄国的士人，迩来他都派人暗访扣问，对于江东之人物并局势也不再如以往那么陌生。并且对于钱凤与吴兴沈氏的干系也都多有听闻，不过这倒不至于令他对钱凤生出甚么芥蒂之心。
徐光神采一肃，提示程遐不要被愤激蒙蔽明智，太子才是他们安身立命之底子，讲到这里，他又沉声道：“光禄迩来每作自逐之态，应是不知刘侍中多有备问君前……”
略言本日廷议之事，徐光又望着程遐一脸凝重道：“光禄此前境遇，也确是失于礼节。但眼下实在表里交困，实在不宜再虚逞意气啊！光禄即便不为身谋，也该远思太子，不该独立局外，使得太子寡援。”
钱凤闻言后便笑语一声，因有纱巾覆面，倒也看不入迷情如何。
程遐听到这话后，心内也是多有感到，他固然为钱凤感到不平，但本身何尝不是如此？往年也是满心的热诚，一心想要跟随奴主成绩大事，但是现在刚有安闲，旧情已经不再，不独饱受猜忌，更是身家性命都难保全。暮年妻女蒙受禽兽欺侮，现在本身又被愚妇掌掴，虚任显位，但实在半点自主都无！
“太子自有仁君体格，这一点光禄也是自知。但也的确乏于历练，稍短于人事。如此才更需求良臣辅弼，来日临于国事才气不失分寸，光禄远亲之倚靠，如何能为如此冷淡之想！”
当然这也并不料味着程遐对于时势就完整没有了进望之心，只是在还没有完整窥望清楚情势的环境下，谨慎以待，不敢等闲有所行动。
两人又闲谈半晌，门下再来禀告中书令徐光来访。
本来胜负都为兵家常事，羯国在鼓起过程中本来也不是常胜不败，现在国势恰是昌隆，一次败绩固然有些让人没法接管，但也并非不能接受。但是因为迩来海内大行动几次，海内已是民气浮动，不乏忐忑自危之念，因此这一场兵败究竟能给时势带来多大的影响，便也实在不好猜度。
徐光闻言后便长叹一声，说道：“中山王徒负盛名，今次真是军败害国，辽地又有异态，主上本日正为定边愁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