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弘景回到陆家都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因他事前和家里通了手札,他住的那座院落早早就打扫出来了,吃的用的铺的盖的也早早就备齐备了,单等着他返来。
意在言外。甚么都不必说了。
三变几年不回京,本日返来了,少不得和昔日故旧应酬一番,甚么干亲湿亲姑表亲,前半段迎来送往小半月,光吃席面就把胃口吃伤了,后半段净是想体例推,推到推不掉了,这天早早躲出去,到帝京郊野的一座道观躲平静。
这事随你,意义是我不管了,那些追上门来要保媒拉纤的亲眷我也不管了,一概由你自个儿对付。将来如果改了主张,当时再说,主张是那么好改的么?人都带回家了,名头也顶在那儿了,哦,养了几年俄然又不养了,你这份尿性,将来也别希冀做甚么全乎事了!
龙湛嘴里发苦,更加沉默寡言,陆弘景拉着他往正堂走,去见陆家太夫人。进门之前,三变站在外头的铜镜前把两边头发往耳后抿,抿得头发一丝稳定了,又理了理衣衫,清了清嗓子,这才举手拍门,“阿祖,君则来了。”
三变吃人的嘴短,过了没两天就带了一份谢仪,带着龙湛上白云观骗吃骗喝去了。
道观叫了个挺俗的名号——白云观,也不哪朝哪代留下的端方,仿佛道观就非得叫个这,硬要往诗情古意上圆,那就只能套上“古人已乘黄鹤去,白云千载空悠悠”了,倒也逢迎道家的“有为”和“虚空”。白云观是座不大不小的道观,要说着名,帝京周遭,比它着名出风头的多了去了,但是这个白云观四时香火不竭,香客中间不乏那富商富商、名流显宦,一年收回的香火钱在帝京周遭能排进前五,这就奇异了。实在呢,说到硍节儿上,白云观现在的畅旺靠的是这两样:一样是庆朝独一份的斋菜宴,另一样,是白云观的观主广玉。
你怕甚么呢,这是我家,那是我最亲的人,都不会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