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是走出去有一程路了才说的,他那寄父虽则又凶又没耐烦,心眼儿还是端方的,当然,就是偶然候比较缺。
这货好些天没着家了,一排闼,瞥见屋里边清算得窗明几净,两张床上的被褥叠得方刚正正,乃至都能闻出大日头曝过的香味,靠窗那张木头茬子做的桌子上摆了一只不知从哪弄来的酒壶,壶嘴那儿磕破一个角,带点儿寒伧的古意,里边稀稀拉拉插了几枝野花……
龙湛一堵墙似的立在他身后,拙嘴笨舌地说了一句自以为很得当的收场白。
“……”
龙湛呆坐半晌,觉得他是歇一歇复兴来吃包子,没曾想人家直接梦周公去了,浑身披挂都还完完整整地披挂着,这么冷的天,被子也不晓得盖起来。
他非常放心肠转过身去,这就要走。
固然陆弘景向来不肯领这情,他嫌被龙湛捂过的包子有股挺冲的汗味儿,不肯吃,实在推不畴昔,勉强啃两口便罢,剩下的都进了龙湛的肚子里。不过,好歹也算是干儿子的一份孝心嘛,养个干儿子这么吃力为了啥?不就为了这份孝心么!
寄父一看闹醒了干儿子,怪过意不去的,就停下,拐到干儿子床边,哄小孩儿似的摸了摸他头顶,“你接着睡,我出去了,得好几天赋回,有事找老张说,缺甚么也找老张要,好好的,乖乖的,嗯?”
龙湛杵在门口,看他越走越远,远得看不见了,便拢了拢身上的棉衣,摸回床上躺着,这时候睡意早飞没了,半大小子床上横着,摆头看窗户外边白白圆圆的玉轮,一看好半天。
“大半夜的背后站着不吱声,想吓死你爹我呀!”
“我吃过了,你吃吧,你那肚子不是无底洞么,你吃!我去补一觉,个舅子的!缺觉都缺到姥姥家去了!”
老张乃是老陆的拜把子兄弟,不在那一串“干”的里头,是正儿八经拿刀割手指头,血浇碗里,一人喝一半的那种。老陆和老萧都没这么干过,固然二人也是过命的友情,但不知如何的,老陆厥后还活过好几十年,但是这好几十年中间,也就只和老张割过手指头。
单看表面,龙湛比他还老成,就这还让叫“爹”,忒难堪人了!
“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