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爹的眼力。”蕙娘把壶里残茶泼了,出屋又接了一小壶水。“茶冷了,我给您换一壶新的……不过,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手腕,费不了多少心机,玩似的就办下来了。您如果不怪我自作主张,非得把她往死路上逼,我这就放心了。”
如果没有票号陪嫁,她倒还不必然看得上良国公的爵位,别的不说,只要一想到权仲白那云淡风轻的魏晋风采,蕙娘就打从心底犯腻味:他是必定不会去争的,不然,怕是早都续上弦了。牛不喝水强按头,她莫非还能强着权仲白?可有了宜春票号这个陪嫁,那就不一样了,怀璧其罪,比起还没有生养,平时德行也并不显的宗子佳耦,权仲白医术通神,上层干系极好,她焦清蕙是阁老孙女,老阁老军政两面的干系,权仲白如何都能担当了三分。又有这熏天陪嫁,就是他们不争,对府里其他成心爵位、有份来争的兄弟来讲,也已经无形间是个压迫了。四太太说的好,为了三文钱都有人杀人呢,更何况是宜春票号这么大的利……还没过门,权家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脱手了,本身要还傻乎乎地只想着过门后自保,那岂不是等着人来踩死?
一听这语气,蕙娘就晓得此事已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她沉下眸子,悄悄地应了一声,“是。”
蕙娘倒未曾传闻过此点:这一代良国公承爵,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这类事,权家必定也会措置得很隐蔽。不是老太爷如许的故意人,恐怕是很难发明此中的玄机。
“你王先生固然告老回籍了,但我们家里也不是今后就没了高人坐镇。”老太爷摆了摆手。“家里人必定没这个本事暗中偷换,外人要进我们焦家后院,又那里是那么简朴。”
从小老太爷就是这么教她: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有钱有势,天然就有人觊觎,泼天的繁华看着是好,可要没有撑天的气力,那也只要被淹死的份。焦子乔本身如果本事不敷,蕙娘这个做姐姐的又护不住他,他的运气也就只能操诸于别人之手。到时候是生是死,可不就凭个天意了?
“人都是练出来的。”焦阁老调子很淡。“该教的没有少教,在家娇养养不出来,出嫁后多跌几个倒,她就跌出来了。”
蕙娘神采一动,“可――这说不通呀,药方里的药,都是家里几近常备着的。不过就是北沙参、玉竹、天冬、冬虫夏草这几种换着做主药,就我晓得的,三姨娘、文娘的承平方剂里,不都有如许的用药吗。外头人要脱手脚,他能包管就害着我了?还是他就害死一个算一个……”
自从四爷归天,这几年四太太仿佛槁木死灰,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模样。焦家祖孙内心实在都焦急,但芥蒂还须心药医,子乔搬进谢罗居,总算是个好的开端。蕙娘微微一笑,算是领过了祖父的嘉奖,她不免另有几分猎奇,“麻家那么一大师子,您如何安排的?毕竟也有几十号人,连亲带戚的,好似都不在都城了。”
见蕙娘面上顿时闪现两朵红云,他不由大乐,玩心实足地顿了一顿,顿得孙女儿有点不安闲了,才道,“至于这毒药,我会为你查着,有了线索,天然随时奉告你晓得……这几个月,你也多陪陪你母亲、你生母,多陪陪乔哥吧。”
焦阁老只是笑,“是啊,我如何安排了呢?”
她是做惯了这一套的,吹火烹茶,连续窜庞大的行动,为她做得赏心好看,焦阁老看着内心都舒坦,听了蕙娘的话,他又有几分不屑。“就凭她?你不脱手,她也活不了几年,她好也罢,既是如此品德,子乔长大之前,总要把她拔掉的……唉,也是家里人丁太少,能多一小我,就多一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