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杜氏同丫环从速找出洁净的衣袍,这时,大厨房送来饭菜,摆满炕桌,傅鸿风卷残云地吃洁净一小碗饭,把空碗递给丫环,丫环又盛了一碗饭,傅鸿这才慢下来吃。
傅书言道:“三哥返来了?”
傅鸿摇点头,“这类时候谁另故意机用饭。”
傅鸿神情怠倦,暮秋,早晨天凉,众朝臣不能守在内里,都在朝房里候着,怕一旦天子有事,从家里赶来来不及,朝房人多,乱哄哄的,不能阖眼,傅鸿一旦精力放松,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气,吕嫱是儿媳,公公返来,多有不便,辞职出来,傅书言也跟着走了。
杜氏命丫环们打水,亲身带着丫环们奉侍傅鸿洗脸,命丫环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撤下去,重新叫大厨房送来热乎的饭菜。
银福的卖身契还在她手里,银福要躲一辈子,见不得光了。
傅书言啜了一口茶,暗香沁民气脾,道;“不错。”忽又想起问;“银福还没返来?没闻声她的动静吗?”银福,宿世卫廷瑾收房抬了妾,这世傅书言安排她做了粗使的丫头,丫环不受主子待见,府里下人看人下菜碟,渐次欺负她,她大抵恨透了主子。
得郭皇后授意,张院判对外宣称,天子龙体渐轻,病情好转,太病院太医说的,大师天然不疑,朝臣们松了一口气,丞相徐渭站出来对众位朝臣道;“大师都累了,皇上病情好转,众位回家安息吧!”
傅鸿回府,杜氏和女儿傅书言、儿媳吕嫱正议论天子病情不知如何,杜氏看丈夫进门,仓猝问;“皇上龙体不佳,我等正说这事,老爷今晚不消守在宫里吗?”
昀皇孙必被他继位的皇叔顾忌,即便他没有涓滴觊觎皇位的野心,难保没有野心的朝臣,操纵他打着他的灯号跟新皇分庭抗礼,毕竟他是正主。
傅书琴几近说完这句话,靠在高恪怀里沉沉地睡熟了,高恪把她往怀里紧了紧,望着车里一盏宫灯,琉璃罩子里的火苗忽明忽暗,像随时都要燃烧一样,心头沉沉的,像压上一块大石头。
杜氏抬高声音道;“皇上有没有秘立太子?”
郭皇后跟帝是少年伉俪,帝后相敬如宾,正宫无子,天子俄然病重,郭皇后像天塌下来一样,恸哭,世人相劝。
杜氏问:“老爷用饭了吗?”
次日,傅鸿方回府,神情有异,傅书言陪母亲刚用过晚膳,从父亲凝重的神采仿佛读出甚么。
傅鸿吃完,撂下碗筷,接过女儿傅书言递过来的漱口茶水,抿了一口,吐在痰盂里,方道;“昨突焦炙病,传闻皇上偶尔风寒,不想竟病势沉重。”
傅鸿摇点头,“大臣们都在殿外,君臣见不到见面,据出来的太医说,皇上昏倒不醒,仿佛没成心识。”
现在天子已堕入昏倒,人事不知,杨文廉说的请旨,只不过借着天子的名义,实则讨皇后的主张,现在宫里没有太后,天子病重,皇后娘娘主持大局。
傅书言盖上茶盅盖子,淡淡声道:“大抵不想返来了。”
傅鸿吃过晚膳,倚在引枕上阖眼,一夜没睡,真困了,傅鸿阖眼对杜氏道:“我眯一会,你半个时候后叫我,别睡过甚了,我还要去宫里。”天子和大臣们耐久同事,培养出豪情,天子病危,大臣们都表情压抑。
或许旁人没有想到这一点,太子已倒,东宫已经退出皇位比赛,消声灭迹,可一旦新皇继位,第一个便会想到另有个太子嫡子存在,这个隐患不除,新皇的江山就不稳妥,高昀性命难保。
姑嫂二人下了台阶,边走边说悄悄话,吕嫱道;“虚惊一场,幸亏天子没事,不然又要慌乱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