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早晨,哈小巧熬好“七味珍补汤”,一面谨慎翼翼吹凉,一面去给陆行云喂药,不想脚踩到一颗碎石,她一个趔趄,手中汤碗不料脱手,哈小巧惊呼一声,忙伸手去抓药碗。“扑通”一声,药碗是抓住了,她整小我却因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汤药也尽数洒出。陆行云被她惊醒,豁一下爬起来,口中“赫赫”连声,似要支撑起来要扶她。这些天哈小巧事无大小顾问陆行云,本已身心俱疲,一听到陆行云“赫赫”声,涓滴不见好转,心中一痛,泪水终究夺眶而出。陆行云见她哭,眼泪也跟着滚落下来,泪水流到稠密的髯毛当中,顺着胡茬一滴滴落在被褥上。哈小巧更是悲伤,说道:“陆掌门,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成这个模样。”陆行云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显是死力想说话,但那声音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兽鸣。哈小巧更是大哭,说道:“陆掌门,你不要难过,我会一向服侍到你好起来,你如果不好,我就……一辈子服侍你。”陆行云嘴巴伸开又合拢,想说甚么,却始终没说出来,他伸脱手去拉哈小巧,哈小巧望着他,将手伸畴昔,缓缓站了起来,坐到了他头边。
待哈小巧将汤碗洗好,一进屋,见陆行云不知何时已醒过来,这会儿正望着屋顶痴痴发笑。哈小巧问道:“陆掌门,你可好些了?”去帮他将枕头垫高。陆行云既不点头,也不点头,面上虽挂着笑容,但两行泪却又滚落下来。哈小巧见他又哭又笑,吃了一惊,心想:“那和尚说他已无大碍,可他这模样,如何仿佛傻了普通?”又问了他几句话,谁知陆行云只“吼吼”几声,就哭了起来,一忽儿又笑了起来。哈小巧一时候手足无措,去摸他额头,却并无非常。陆行云从被褥中伸脱手来,在她手背缓缓拍了一拍,眼中神采温和安静,仿佛是叫她不要忧急,哈小巧见状,知他并未变傻,这才稍稍宽解。但她仍担忧陆行云旧疾复发,这一晚半晌也不稍离,实在撑不住就趴在床沿稍憩一会,陆行云一醒,就热了米汤喂他。
第二日、第三日,哈小巧仍悉心顾问着,陆行云面色垂垂红润起来,只是整日不是痴痴发笑,就是莫名流泪,一句话也不肯说。哈小巧让玄颠请如痴来一趟,如痴没来,来了两个大哥的和尚,两人评脉后均说陆行云身材已大为病愈,不说话是多数因热病将嗓子烧坏了,至于为何一忽儿笑一忽儿哭,两人均点头不知。哈小巧忙问:“他今后还能说话么?”一老衲人叹了口气,摇点头道:“人的嗓子就仿佛一把琴,你把它放入火中,它就成了一堆灰,是不能再发声了。”另一个和尚道:“我看不然,所谓枯木也能逢春,苦尽方可甘来,凡事不能一言鉴定。”对哈小巧道:“贫僧开一剂‘七味润喉汤’,你好生喂他服下,至于他的嗓子能不能好过来,就看造化了。”哈小巧一听陆行云不说话是因热病烧坏了,想起他是因为本身挡刀,被本身纵马倒拽方才至此,心下又是自责,又是悔怨。两个和尚看诊完就走了,哈小巧望着陆行云,回身而去,躲在门外偷偷哭了起来。
这几日,玄颠偶尔没天没地说两句,不见陆行云应对,便又不见了踪迹,哈小巧倒是整日忧心忡忡,一怕陆行云今后成了傻子,又怕他变成了哑巴,更加细心顾问。
到了向晚时分,保寿堂一小和尚来看诊过一次,说陆行云大病已去,这会只需每顿吃些米汤,待规复机体,再开药培本固原。哈小巧满心欢乐,忙又熬了米汤喂他。
请输入注释幸亏陆行云抽搐一阵就一动不动了,只望着那半碗米汤,哈小巧会心,把剩下的半碗也喂了,一面有句没句和他说话,可陆行云喉咙中只收回“呼呼呼”的沙哑声,想是过分衰弱,没力量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