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棠棣之华[第1页/共4页]

他提壶欲再斟酒，定楷笑着反对道：“这酒入口甘美，后劲却大得很，哥哥还是不要过饮方好。”定棠笑问道：“如何，事情探听完了，仆人便鄙吝起来了？若真醉了，彻夜便宿在你这里又何妨？”定楷摇手道：“我怎敢怜惜戋戋杯中物，只是哥哥这些光阴还要办大事，等此事结束，我再为哥哥举杯，定要一醉方休。”定棠道：“这话从何提及？”定楷笑道：“经兄长这么一点拨，我也就想起来了，长州牧献的字幅，蜀郡守进的金鞭，还恰是时候呢。”定棠一愣，大声笑道：“想来天下识时务者还是很多。”定楷道：“那夜里太子的模样，真可谓惶惑然如丧家之犬，不知现在他正在做些甚么。”定棠想了想，扑哧笑道：“那还能做甚么？谨谢客，未能起也！”兄弟二人相视，不由一齐大笑，唤仆童上来，又各自随便用了些东西，定楷才联袂送他出府。

齐王酉时出宫，独自驱车至赵王府上。被王府内臣引至后园，便见亭中肴席早已布好，鲤鲙雉羹、秋茹时蔬摆设满桌。四周妖童美婢，持灯秉烛，映得朗朗月色都失了光彩。定楷见他达到，赶紧起家，向他深深一躬，笑道：“哥哥总算是肯屈尊了。”定棠也笑道：“五弟铺陈得好大场面，却不知彻夜另有谁要来赴宴？”定楷道：“哥哥这便是明知故问，小弟座上来宾，除了兄长，另有何人？”一面笑引定棠退席，定棠也并不推让，自坐了主位。

贰表情仿佛不差，长和笑道：“那臣就有真不懂的事情，要请殿下点拨指教了，臣也好长点见地，今后为殿下办起事来，也更顺手些。”定楷道：“你说。”长和道：“太子信赖了，这臣还能想出两分来。他生性多疑，此事正接在风弹以后，卢尚书的字先摆将出来，齐王又大剌剌地当着人面直说了，他不认定是陛下发难也难。但是陛下却也不作他想了，倒是为何？”定楷感喟道：“太子为保国舅，先本身大包大揽，这就已经走到了死路上去了。他不肯受杖，是抗旨不满；他若肯受杖，那又是沉默许罪。他厥后跪请，在陛下眼里看来，是惺惺作态；他若负气走了，便是目无君父，毫有为臣为子的天良。齐王想得全面，太子不管如何行动，都坐实了他本身有罪。”长和想想，又问道，“齐王这一招可真是有点阴损了，那殿下现下如何筹算？”定楷立足仰首，沉默望着头顶明月，很久方道：“齐王这些年是被陛下宠坏了，对劲得有点过了头，总感觉陛下圣意，单只想废储改立。现在看起来是他占尽了风头，只是自古有云：月满则冲，水满则盈。你若不知彻夜是十七，单看这天上玉轮，能够晓得它是要美满还是要亏损？你去叫府里的人，都管住了本身的嘴，不要随人胡说些推危墙、击破鼓的话，晓得吗？”长和点头道：“臣等毫不会给殿下惹费事的。”定楷悄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才是。任他们先混斗去，你我尽管岸上看乐子，不好得很吗？”

京里的动静，朝廷的动静，特别是有关天家的动静，天然有其畅通的渠道，这是宫墙和法律都没法停滞的。比方早朝时齐王上了奏呈，而太子一语不发，诸如此类情事，不必逾夜便可省部皆知，是以曾有朝臣戏言曰：“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众官员班上朝下，茶余饭后，添油加醋，以佐闲谈，这是向来的常例，言官们的风弹，亦多凭此而出。但是此次，国舅中秋节下寝疾，天子中秋节上大怒，皇太子冒雨跪了半夜，兹事体大，又夹在这局势不明的时候，可谓惊天要闻。奇特的是，不但无人群情，稍知前事者更是讳莫如深。官员集会，如果哪个不识相的提将起来，余者不是王顾摆布，便是一哄而散。一时内，省部司衙里温馨得有点异乎平常，只是世人虽闭口不谈，心中却皆知，朝中或将有大变。畴前盯着宫中府中的灼灼目光，又投向了将军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