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3章 岁暮阴阳(1)
清远殿的侧殿是天子平常措置政务处,定权由王慎奉养整肃仪容,进入殿内,朝天子施礼道:“臣恭请陛下圣安。”天子手中正抓着一份奏呈,暂未理睬他。定权半日不闻天子声音,便抬首又叫了一声:“陛下?”天子手一扬,奏呈滴溜溜地横飞了下来,撞在他膝下,接着又是几份,一一掷到了御案下。见他只是长跪,面上略无神采,指着王慎向他嘲笑一声道:“你本身不脱手,还要你的阿公替你效力不成?”他莫名发难,定权心中已微有不满,想了想答道:“这是省部直递陛下的奏表,陛下没有旨意,臣岂敢逾权?既有陛下敕,臣冒死僭越便是。”将脚下几封奏呈拾起展开,按常例先看所署府衙官号,次看题为某某事,却俄然惊觉奏事者竟是几个不熟谙的御史,参劾的都是现任刑部尚书杜蘅,且皆以数日前决狱时推恩赦免了无干紧急的两名轻罪官吏为事由。方揣测着辩白应对之辞,鲜明又见一奏章内一句写道:“蘅托仰庇于重华,素少自检,去岁即以酷刑律为由,罪李氏三族,言路纷繁,觉得滥刑。谓某弄三尺当于掌股,视国法比方无物。如是各种情由,唯愿陛下明察慎审如此。”“重华”二字双关,用得实在暴虐,定权凛然惊出一身盗汗,方发觉酒徒之意并非在酒,推赦之事不过是做破题之用,不由悄悄嘲笑,略作思忖盘算主张,便合上了本子,缓缓清算整齐,表示王慎取回偿还。
天子森严发问道:“此事缘何未见三法司的上报?朕欲清查此事,本年冬审你也参与了,你如何说?”定权答道:“陛下不必费心去查本年热审前此二人便曾向臣拜托,刑书办理此事,这是臣的授意。”他答复得如此干脆,天子反而愣了半晌,方点了点头,道:“你将手伸出来。”定权不解他此意为何,略略移袖,将双手展于膝头。天子并不旁观,待半晌火线笑道:“难怪你的胆量这么大,本来是拳也有这么大。”
待王慎回归,将一应事件拖拖沓拉摆设结束,已过了小半时候,局势仍无转机,晓得本日已经有力回天,只好表示内侍上前奉侍定权除冠。定权侧首避开,亲身脱手将头上折脚皂纱巾摘了下来,递到从人手中,又消弭腰间玉带,站起家走到刑台前,带着满目嫌恶伸手一抹玄色刑凳,低头瞧了一眼本身的指腹,这才俯下身去。
定权退至外殿,却不知本日内天子是否还会宣召。留在晏安宫中只怕既惹天子气恼,本身也会大不痛快,两厢无益。进退难堪,衡量下遂临时躲避到了本是东宫地点的延祚宫。延祚宫居晏安宫东南,临接宫墙,正处内廷和外廷之间。他自七岁始正式出阁读书,直到十六岁元服婚礼之前俱住在此处,厥后因宫室毁损故,兴土木大肆补葺,他便移居西苑,开初只说是从权暂居,工程却迟延了些光阴,他在西苑已经住惯,两年前工程完成,天子既无旨意叫他移回,他天然也乐得不提此节。虽如此,东宫也并没有再改作他用,除筵讲时于前殿见见佐官,寝宫便就此空了出来。众报酬便当计,平素便称西苑为西府,此处为东府。
未料太子节下俄然驾临,宫中只余未几几个大哥内侍看管。几人临时拢火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