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堂上寂然。
蓝呢马车停在大门口,车帘掀起,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妇款款而出,候在门厅的二爷和大少爷迎了上来。
……
半晌,容嫣终究开口了。然一句话,全部房间炸开了。
男人沉默,低头看着她。
“姨娘终归是姨娘,你是主母她还得听你的。”
十里巷是通州富强之地,夜景虽不及宿世高楼广厦,却也是华灯灿烂、酒坊飘香,劈面乐坊莺燕之音缭缭,别有一番情味。
祖母说得对,一个姨娘还不好拿捏吗?她完整能够留下,只是没成心义。
父亲容伯瑀是容家宗子,十八岁便进士落第观政都察院,五年内连升为正四品左佥都御史,可谓是英杰才俊。然时运不济,未及而立便遭妒被诬,贬为宛平知县,直至七年后才被昭雪,提任浙江承宣布政使司从三品参政。
一股温热扑在耳边,容嫣腿软了……
前晚闺蜜还笑她保守,碰都不让碰怎留得住男人,转天就给她上了活泼一课。闺蜜不慌不忙地穿戴衣服,瞥着她道:你还算个女人?
三月前秦晏之带回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是他养在都城的外室。外室身份进不了门,连妾都不如,生下孩子打发了便是。
容嫣握紧了拳怒道,蓦地抬开端,却一眼撞进了他的深眸里。
容嫣给祖母梁氏叩安,拜过长辈后将贺礼奉上。
巷子深处,红灯下,几个花团锦簇的女人正扭捏灿笑,招揽着过往的行客。
“嫣儿啊,候你半晌了。”二叔容仲琨笑容可掬,望了眼她身后。“秦姑爷没来?”
“枉我们常日还供着你,的确供个白眼狼!真是随了你那忘恩负义的姑姑!”
如果容嫣真的是容嫣,许她会认了,可她不是……
容嫣想了想,把手腕的镯子褪下来放在桌上。“能够吗?”
容嫣灵巧应,从杨嬷嬷那拿了对玉蝉送给嫂嫂怀里的孩子。二伯母万氏瞥了眼,莹润细致,果然是好玉,还是秦家家底厚。再瞧人家那打扮,虽素,哪样拿出来不是代价不菲。啧啧,嫁得好啊!
直到上了马车,指责的话还是在耳边缭绕不去——
可阿谁女人竟趁她风寒下毒,耀武扬威地腆着肚子对她道:“连男人的床都爬不上去,你还算个女人!”
容父宠女,容嫣出嫁,十里红妆,现在嫁奁都退返来了,秦晏之还算没绝情到底,又给她补了些,以是她不缺钱,带着嬷嬷挑了最贵的堆栈。
万氏感慨,而小容嫣一岁的嫂嫂接了玉,欢乐道:“可要抱抱孩子?”
真是和宿世如出一辙!
容嫣瞪大眼睛摆布瞧瞧,脸顷刻红透了,这哪是她的房间啊!窘羞交集,她颌首道了句“对不起,走错了。”扭头便走,可踩着的皂靴绊了她脚,本就身子发软,一个不稳栽进了男人的怀里。
好不轻易苦尽甘来,却因抗倭,伉俪二人死在倭寇刀下,撇下一双后代。
见她喜好,堂妹容芷点点侄子小脸,笑道:“你啊,好福分,大姑姑这么喜好你可得珍惜,明个大姑姑有孩子了,你就不吃香了。”
祖母心头不安,摸索道:“但是出了何事?”
二叔听出缝来,忙道:“对,去看看。你兄长来岁春闱,要入京备考。你不若随他一起,有个伴。见了姑爷也让姑爷帮着举荐举荐,眼下科考,没小我点拨不易啊。”
“好多了。”
有了嫁奁,起码分开容家后她还能度日……
男人面沉似水,安静地斟了杯酒,幽沉而道:“这话该我问吧。”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蜜斯?”杨嬷嬷将她思路拉回。“天晚了,过夜一夜,明个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