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习觉得常坐起家子,这半月间他也不是第一回见到她了。
看着鲜红的血液划过刀身,李长安对她笑了笑:“喝吧。”
傍晚时。
她瞥了一眼屋外的葬剑池:“从那出来还不到一月,人间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次见。”
穆藏锋只远远看着李长安背影,淡淡道:“他是在练刀。”
“真假真假又有何别离……”李长安想起她的话,他已不筹算问她来源。
而后连续数日,他洗剑、练刀,她便在中间悄悄看着,他入池与那道剑意化成的血影比武,常常回岸时,便能见到缀满银花的黑树下她的一袭红裙。
她轻笑,仿佛李长安问得很傻:“多奇怪。”
李长安下山,用地行之法,到了三百里外的青牛镇。
玄鎏山山道边,几名剑守弟子沿山而上。
上官凉笑道:“是个叫黎伦的家伙,倒不是里挑衅惹事,倒是叫我给师兄带一句话,说此前都是曲解,望师兄你莫要挂怀,又说阿谁沈羽只是一时意气,只怕还不罢休,但愿师兄到时部下包涵。”
“这就是宗主新收的弟子?”嵇恒身边一名剑守弟子摇着头,“看不出来强在哪儿,姬师姐本来是宗主弟子中修为最弱的了,面对她时我也生不出拔剑的心机,但见到这……”他踌躇了一下,“五师兄……我却感觉起码和他一战。”
“也对。”李长安点点头,有些恍忽,他已分不清她是真的她,还是他设想中的她。
李长安取出食盒,在桌上摆开,本来风卷残云就能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这回他吃得很慢,他见她夹一箸红苋送入口中时,汁液在她唇上染出淡淡的紫红色,这时,他才感觉她终因而逼真存在的。
念及此处,贰心中略有不忿。
此时,一个穿黑衣的青年自山上逶迤行来,嵇恒认出这是宗主新收的弟子,悬剑宗的五师兄。
二人入林时,李长安执刀劈开波折,转头问她:“对了,还没问你姓甚么?”
上官凉又说:“另有,克日莽苍山中多了些气力微弱的妖魔,师兄莫要往偏僻之处去。”
“那夜说过了。”她回道。
她微微一笑,打量着屋子里的陈列,神采很有些猎奇,到门外取了草庐壁上挂着的剑器一柄柄旁观,又在屋里饶有兴趣打量着鎏金铜香炉,酒葫芦等摆饰。
李长安一怔:“那你……”
他摸出身边的八荒刀,只要刀柄的触感是实在的,就在她温馨的目光下起家走到屋门口,她在身后俄然说:“你此人,看不见我?”
她又说:“所谓本命之物,连通内六合与外六合,是六合之桥。但你把本身关在葬剑谷里,未曾出去看六合,桥又将架向何方?”
“称不上喜好。”她把弄着巴掌大小的铜炉,“第一次见,才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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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要下山便去,不必知会我。”上官凉放下食盒,对李长安道:“不过师兄与天剑门起了抵触,就谨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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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忽的忆起齐皓月说的那两个字:“天然。”
“红鲤?”李长安微微一笑,“那是名,不是姓。”
李长安蓦地愣住刀,垂手而立,看着崖边残阳落入如血赤霞中,余光落在她身上,说:“我眼中所见便是六合。”
“奇特……”另一名剑守弟子远了望着李长安背影,“为何他走路如此奇特,纵使身边是绝壁也贴这边走,就仿佛……仿佛他边上站着小我似的。”
“这……”嵇恒皱眉,“莫非是魔怔?”
她提着红裙避开波折,站定想了想,叹道:“没有姓,你取一个吧。”
那剑守弟子难堪笑了笑,“是我自视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