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石边,三百丈周遭如镜般光滑的空中上,另有三百余人盘坐。
便只得一人独饮一人归,固然装出了几分萧洒,内心实在孤单的紧。
斗转星移,日月轮转,大水垂垂褪去,待那不知多深多广的大海终究化为一片湖泊之时,它终究出得水面。
又有悠然不成知的光阴畴昔,地脉移改,地裂山崩,它地点的数百丈周遭始终巍然不动,终究,待四周空中垂垂陷落,它地点之处终成千丈岑岭。
他仍在入定当中,五感皆被封闭,仿佛悬浮在一方虚无空间中,没有寒热,没有光亮暗中,没有声音,没有氛围,唯成心识尚存。
四周暗潮涌动,天昏地暗,它在千万丈深的海底,日月不能晖映其间,他身边有身长千丈的妖兽在黑暗中悄无声气游过。
艰巨回神,李长安将本身心神从那沧海桑田的光阴感中拔出,心道:“本来这便是那浮玉宗圣尊的出处,六合要生就一尊灵物,实在是殊为不易……并且灵物仿佛天生心善,并不会主动对其他生灵产生歹意,浮玉宗在此繁衍生息,它也未曾禁止。”
每逢日月同现,圆石便聚六合间阴阳二气修行,久而久之,它在圆石身边,也从浑沌当中生出了懵懂的思惟,他有了情感,久旱之时骄阳暴晒,身上青苔脱落,它便会闷闷不乐,若连日阴潮,它就会欣喜。
…………
街边,一个脸膛通红的男人打雪里趟过,模样三十来岁,胡茬是非不一,身材壮硕,不时打两个长嗝,鼻孔里呼着白气,明显刚从酒坊痛饮返来。按说这大雪气候,窝在家里让婆娘温一杯黄酒才是不成多得的享用,但李传垠却没婆娘,也享不了这福。
他睁不开眼睛,身边裹着勉强能算是襁褓的几层粗布也没法带来多少暖和。
那声音道:“放下……”
襁褓中,那弃婴虽冻得小脸发青,却哇的一声,攥着拳头在李传垠手上打了一拳。
李传垠抬头大笑,抱着襁褓,在风雪中归家。
对于圆石,它怀有近乎崇拜的感激之情,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恋慕,固然圆石不言不语,也从不挪动,它却将圆石视为父母。
找人说过几桩媒,但对方看他是做屠户的便都直言回绝了,长得丑些的不介怀这茬,李传垠却又看不上。暮年间,一咬牙花了几十两银在媒婆手里买来一个小他十岁的媳妇儿,厥后也寻机偷跑了,就这么打了小半辈子光棍。
那声音渐行渐远,垂垂悄无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