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道破,祁霖玉眸中黯沉,但脸上却现出洒然一笑。想来自以为无懈可击的暗害,竟被一客卿先生当众点破。
上位之心?长儒明显白白的说出这四个字已经表达了最真的诚意。
祁霖玉坐回到长儒面前,两人中间摊着的画像之上,所画之人恰是江浅。
这话另有别的的一层意义:他还要防着堇王操纵江浅来策划布局。
长儒起家,在祁霖玉身侧撩袍拜倒,“王爷畴前不是一向思疑长儒出身,现在长儒便照实相告,儒乃十九年前承平侯府出走的进士落第沈宏儒,羽驰军名镇东境的三夫人便是儒之亲姐,江浅乃儒以外甥……女。”
思及此,祁霖玉俄然一笑:“玉深知先生心法超然,竟不知先生在玄机之术上也有成就。”
祁霖玉笑而不破,正要问他为何不怕本身将事情泄漏出去时,长儒已经先一步说了出来:“并且,长儒得知,王爷似也在寻这个小白龙将军。”
祁霖玉回身回到书房,一名甚为儒雅的中年男人正盯着案上的海捕文书愣神,听到脚步声,他略显歉然的笑了笑,拱手:“王爷日理千机,长儒此番叨扰实在忸捏。”
祁霖玉自嘲道:“先生公然神机,不知玉那里出了表露。”
祁霖玉脸上的神采俄然尽数收去,他第一次在长儒面前暴露过居高临下的神态,那一刹时长儒只感受此人的眼底深沉如海。
他不待祁霖玉再问,已筹办将思虑侃侃相告。“江浅毕竟是江氏遗孤,堇王乃是离父权近者,儒不但愿有朝一日,这个孩子成为故意人争权上位威胁堇王的筹马。”
祁霖玉一手扶住座榻扶手,缓缓坐回到案边,神情却千变万化,当年他与小白龙江浅在东境那若王府里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们同取那若的狗命,还为“该被谁手刃”而计算过,当时候他只是一个孩子,动手的狠绝却胜于男儿……以是,他从未思疑过……
祁霖玉款款朝长儒施了一礼,深表叹服。过了半晌,他俄然转了口气,平心静气的问道:“霖玉痴顽,为何要先有此谏言再来与玉***浅之事?”
长儒平平道:“儒与王爷了解在先,王爷无上位之心,儒亦无退隐之愿,前来投奔实乃舍远求近。”
长儒先生虽被世人尊称为“先生”,学的可不是平常经籍,令其融会贯穿的实在是圣学大道。现在太子府的名客卿知章便曾受他一语点化,终究在人才济济的京都有了不凡之席。
堇王与靖安王同为已故兰妃所生,两人豪情深厚。若说靖安王为长儒寻一个极刑犯可瞒过任何人,却唯独瞒不了心机深沉的堇王。
那句常言说的不假“豪杰也有为三斗米折腰的时候。”
长儒以指蘸水,在桌案上书了一个“衡”字,“吏部、户部现在的要位上全都是太子的人,皇上已得了祁宏这经验,便不会听任太子羽翼过丰,必会搀扶与太子势均力敌的新权势,他既要汲引,总得师出驰名才行,水患这类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待三殿下回京之时,康王谋逆的风波也该过了,恰是支付嘉奖的好机会。”
没想到长儒先生却拿着一张海捕文书登了祁霖玉的府门。
祁霖玉笑了,回身自案几上取了一张折子信递给长儒,叹道:“这是本日收到的,康王昨夜在狱里自阉了下身,请旨到帝陵了结残生,圣旨颁下来还是赏了白绫,传闻江贵妃被软禁前求见皇上,不知说了甚么竟保下了淮王,但也只保下这么一个,本日朝堂之上康王一系免除放逐百余人,除了承平侯自请消爵未被准予以外,其别人请罪的折子全都应了,罚俸降官位一时连累甚广。”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语气里带了佩服之意,“先生劝堇王亲身去南岳管理水患,本来是渔翁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