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阶上端坐的男人缓缓展开眼睛,望了望头顶漫天星斗。在那一顷刻,星空都仿佛只存在于他眼中,非论星斗轨迹,还是流光一闪,都逃不过他那双直如能看破人灵魂的眸子。
“道之一说,你始终高我一等。”名叫烁清的黑袍男人眼中一滞缓缓哼道:“但是,让我撇弃了这尘凡,倒是千万不能。都说无情方得大乘,我却宁肯永落大乘。当年这条路,是我本身选的,今后也不会变动。”
又是南海地界,距南海海岸九百里,有一座矗立入云的山岳。说是山岳,也不尽然。此山自海中拔地而起,高逾万丈,如剑普通仿佛要刺破头顶彼苍。盖因在海中的原因,扶摇山长年被云雾遮挡,看不清全貌,只感觉有一根擎天之柱耸峙在水云之间。
“银河杳杳,捉摸不透,斯人渺渺,残落不休。故交如昙,蜉蝣工夫,故交如钟,盘石百年。”
“你,你方才那掌,究竟是甚么?”烁清声音颤抖,一双细目瞪眼慕容归一,带着浓浓顾忌之色。“随便而为罢了,同六合灵力,化为掌法,如果喜好就取个名字吧。”慕容归一微微一笑道。
黑袍人嘲笑一声,取下背后被绷带缠绕的长条物件。一双白玉手掌如抚摩敬爱女子般在那物件上细细摩挲。他缓缓解开四周的绷带,轻声道:“小宝贝儿,可别弄疼了你。”然后细眸一挑望向慕容归一,“你可晓得,玉虚剑宗镇派之宝的天狱双剑,为何只余其一了么?”他话锋一凛,剥开最后一条绷带,手握剑鞘,一柄三尺长剑鲜明在手:“因为这柄寰天在我手里!”
话音刚落,自烁清体内发作出一道激烈的灵气,那气味不竭爬升,环绕着烁清的身材不竭运转周天。几个呼吸之间,烁清的身后缓缓闪现出三把流光光剑,这三柄光剑不竭流转,剑身上灵气如液体般泛动,耀目却不刺目。
只听一片碎石瓦砾翻飞之音,草木山石摧折之响,拳风掌气顷刻间击到慕容归一身上,哗啦不断,连成一串。定睛看去,那天井里本来颇具古色的修建刹时灰飞烟灭,碎砖断垣落了一整地,灰尘齑粉扬了百丈天。地上龟裂扯开,蜈蚣也似的延长胶葛到数十丈以外。这般进犯,换了平常修道之人只怕有百十条性命都得交代在此,而这,仅仅是黑袍男人随便一击。
这一日天空中有着万里海云,已是落日西下的时候了,红彤彤的太阳直将万里云朵都烧成了火焰,这火焰从穷极目力的海天交汇处伸展而来,给人一种六合静好的感受。
“你猜你能不能如愿以偿?”慕容归一浅笑反问。
“我不再是当年跟在你和云霓姐姐身后的阿谁烁清了。”提到云霓这个名字,他眼中娇嬾如潮流般撤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懊悔和无尽凶光。
烁清眉头微皱,谛视着火线扬起的灰尘,神采中多了一分凝重。半晌以后,一个弱不由风的身影从灰尘中闪现出来,只见他端坐在地上,衣衿一尘不染,红色长发披垂,仿佛入定的老衲普通。却不是慕容归一又是何人?
慕容归一的脸上第一次浮出了一丝惭愧之色,玄色的夜将暗影投在他的脸上,又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亘古以来,那个不死,即便强如神魔,也始终有走到绝顶的时候。这一世欠云霓的,下一世还她,也算是种弥补了。”
“慕容哥哥,千万不要拖大哦。你所看到的,不过是那沧海一粟,冰山一角罢了。”一语说完,烁清身形爆开,闪电也似往慕容归一地点的处所轰出数道凌厉的进犯,紧接着他身材一旋脚尖轻点,左手拳右手掌,一息以内轰出了一百七十七道进犯,每一道都带着崩天之威,风驰电掣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