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之,忍俊不由以帕掩口啐笑道:“好不要脸!宝玉,传闻你连日来爱往学里去了,莫非学的不是贤人文章,学的是人的面皮?”
东暖阁碧莎橱内。
那画上的绝世美人,便是她么?
……
这大丫头恰是贾母和王夫人都信重的丫头,名唤袭人,跟在贾宝玉身边贴身奉侍。
贾宝玉嘿嘿一笑,倒不谦让,从一旁侍女丫头紫鹃处接来帕子净了净手后,笑道:“那你可瞧好了!”
听闻贾宝玉之言,她只没好气的侧眸轻嗔了眼,声如珠落玉盘道:“你来写?我倒想瞧瞧,你的字是否如你的人般。”
贾宝玉却也不见恼,笑着解释道:“我这写的可不是我,而是迩来新熟谙的一个雅人。”
……
纵月宫仙子,也不过如此罢……
其劈面香妃长榻上坐一美人,上着一雨丝锦立小蜀纱衣,下则是杨妃色素面绸裙,眉眼如画,星星点点的春眸中,尽是羞怯不安之情……
秦氏闻言心头一坠,不过却不敢违逆公公之命,缓缓上前,身形婀娜,美眸轻垂。
女人便是荣国府的外孙女,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与荣国公爱女贾敏的女儿黛玉。
不过自客岁薛氏一家来京落脚贾家,与宝玉有姨表姊妹之亲的薛氏女宝钗来后,宝玉和宝钗也靠近起来,只是到底还是以幼时一起长大的黛玉为重便是……
天香楼二楼,西南角摆放了一张青汉墨玉床,便是在酷热之日,躺在其上也能有沁凉之感。
而西府,也只是在十多年前代善公薨逝后,才渐起豪华之气。
黛玉对前面所言并不在乎,她本身不过一丧母孤女,怎有表情去理睬内里男人之事,不过俄然听到琪官二字,她的眷烟眉倒是轻蹙了起来,星眸也看向贾宝玉,威胁道:“娘舅晓得了,细心你的好皮!”
在一旁奉侍的丫环紫鹃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让他上楼去捉奸,再给他十颗胆量也不敢。
说罢,执笔写下“秀骨丰神,俊朗雅逸”八个大字。
黛玉六岁进京,至今已过五载矣。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便是唐明皇夺杨玉环,也要假惺惺的让杨玉环先削发几年。
正说话间,忽见一细挑身材,容长脸面,着银红纱裙的大丫头走来,对贾宝玉笑道:“太太让你畴昔一趟。”又同黛玉道:“女人今儿好些了没?”
一对釉彩青花灯台上,两根牛油大蜡照的碧莎橱内透明。
贾宝玉这才一步三转头的拜别……
而黛玉长大后些,也只在夜里单独落泪,少在人前落泪……
那双星眸,似冬泉蒙雾,却又灵动含秀。
很久以后,贾珍方收笔,常日老是峻厉的目光现在却满满都是赏识歌颂之色,感慨道:“虽尽我所能,亦不能画出媳妇万一之美也。”
少年恰是贾宝玉,只看着女人的眼睛,就感觉灵秀之气溢然,神清气爽。
当然,首要还是因为贾蔷生的极好,不然他也不会理睬很多。
天香楼外,西侧甬道拐角处,贾蓉看着二楼窗纱上倒映的越来越近的两道身影,紧紧咬紧了嘴唇,眼中尽是猖獗的暴戾之色。
他笑道:“林mm的字写的可真好!怪道人都说,字如其人哩!”
黛玉看了他稍许,点头道:“晓得了,你去罢。”
他想起了贾蔷踹翻他老子,奔出宁国府之举!
花梨木鸟纹落地屏后,一个半大少年,脖颈带着项圈、宝玉,挂着寄名锁、护身符,面如满月,眉眼多情,趴在云纹海棠香几边,见一不到金锁之年的女孩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