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尤氏与惜春本自姑嫂,虽平日有些嫌隙,只亲缘地点,又有同处一狱的经历,她总要畴昔看望。惜春原便是偏僻之人,素厌东府浑浊,今番东府颠覆,尤氏前来,她也比昔日亲和了一二分。姑嫂两个说了半晌话,尤氏又是世情上经历过的,便听出几分不对。背面她又寻惜春房中丫环探听。那些丫环多是东府出身,尤氏所问不过是惜春常日措告别事等小事儿,只做体贴之意,便尽数道明。
贾母方自归去,又与王夫人等商讨一回,下帖子将黛玉等人请来,共商柳家之事。黛玉等人闻说柳家成心悔婚,皆有恼意,又知惜春情义,思及昔日交谊,都非常叹惋,且从贾母情意,问责柳家。
晓得是这么个原因,贾母等人便有几分考虑。那柳家也明白事理,几番陈词非常妥当,且又重提攀亲之日。就是惜春处,也悄悄送了一封手札,倒是那柳润亲笔所书,言辞既诚心,又极妥当。
王夫人与尤氏对视一眼,已是明白过来。贾母这是晓得端的悔婚后,四丫头怕是要没个下落,方与她一个念想,总好撑着一口心气。晓得了这个,两人也无话可说,只觉满心酸楚:自家如何便落到这么个地步!
惜春正挽着头发,自取了一本金刚经翻着,传闻贾母来,她忙要推被起家,却被贾母拦下:“好生躺着,细心又吹了风。”说话间,自有丫环捧了茶碗来。鸳鸯与贾母安设坐下,又接过茶瞧了一眼,方送到贾母并惜春手边,自与旁个丫环皆尽退下。
惜春不觉怔住,半日方呐呐唤了一声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