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却不睬会这些,听得贾母一番话后,反倒哭诉一场,只说败兴儿,那玉不是好东西等语。贾母当即也顾不得旁的,且将贾敏寻出来现编了一通谎,且哄过了他,再从丫环手中接来那通灵宝玉,亲身与他带上。宝玉考虑一回,方才不生别论。
她们临时不提,只黛玉昨日起便听了鹦哥的几句话,今番见着春纤,竟是先前宝玉砸玉的时候暗中安慰了本身一句的,心中早有些成算。不过咋咋然见了面,竟也不好多提昨日之事,可巧来了一个芳草,合着多说了两句话,她渐觉熟稔,方又生出几分探听的意义来,当即便含笑招了春纤到近前坐下,因问道:“说来昨日你那一句话,但是甚么意义?”
而这时,贾母也叮咛了一句,将旁的教养嬷嬷粗使的婆子丫环等安排了一通,色色安妥以后,已是晚间。贾母原是大哥之人,虽身子安康,却也惯熟早睡的,当即叮咛下去,便让丫环嬷嬷们服侍宝玉、黛玉两个睡觉去了。
及等翌日,黛玉起家省过贾母,又往王夫人处坐了坐,却瞧见她正与凤姐拆信细看,又有两个媳妇鄙人说话。她不知就里,只半晌后便于探春等一道儿拜别,且探了李纨一回,方才回到本身的屋子里坐下。鹦哥便早过来端了一盏茶送畴昔,且又与黛玉解了内里披着的大氅,笑着道:“女人且吃两口茶,也是暖一暖身子。”
听着这话,黛玉微蹙的眉平复了些,笑容也越深了些许,又往那两件衣裳看了一眼,心内松缓了几分,只笑着说了几句话。芳草的目光在周遭缓缓划过,见着这儿色色安排都是老太承平日喜好的,更加得明白过来,及等瞧见了一侧立着的春纤,由不得一笑,道:“我说本日怎不见你,竟是在这里!”
“罢了,竟是我的不是。”芳草瞧着她如此,黛玉也不过坐在一侧看着,且看着春纤的时候多一些,心中一转,便笑着一句带过,且与黛玉道:“女人不晓得,春纤这小蹄子最是好强的。虽也是个好的,只这一个勤恳不肯歇的脾气,实在奇特。”说罢,又略说了几句春纤平日的做派。
贾母自不晓得春纤如此考虑,自与黛玉宝玉又安排了奶娘丫环等。黛玉见着,少不得令本身自幼的奶娘王嬷嬷并雪雁过来拜见。这王嬷嬷极老,雪雁又小,虽瞧着忠诚,却不大入贾母之眼,她略一考虑,便唤来鹦哥,与了黛玉。
春纤站在一侧,只是含笑候着,并无旁话,一双眼睛倒是一错也不错地看着黛玉。
那芳草深知府中除却宝玉,便是三位女人都不如这位林女人更得老太太心疼的,自有一番献殷勤的心机,当即含笑着道:“倒是扰了女人。只老太太那边翻箱倒柜找了一通,方寻了这两样,立时令我送了过来。旁的不说,倒是有些口干,且容我吃一盏罢。”
黛玉听得这话,倒是微微抿了抿唇角,正要说话,就又有贾母使来的丫环芳草送东西过来,倒是一件莲青色的银线缠枝莲羽毛缎大氅,一件藕紫素面鹤氅,只在一角绣了一株白梅花,都是守孝的时候穿得着的,却又不显寡淡。
“是,林女人。”春纤笑吟吟的,纤长而清秀的细柳眉弯弯如月,更加得显出几分活泼娇憨,言谈却极合适,且说谈半晌,便又道:“再没见着老太太这般欢畅的,想来是见着了女人,心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