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现一番手腕?这又是从何提及?”黛玉自也能听得进这些话,虽是明白,却不知从何闪现手腕来,当即双眉微蹙,一面凝神考虑,一面讶然相问。
许莹见着如此,心下一转,且往母亲吴夫人处瞧了一眼,见着一干赴宴的女眷尚自说谈投机,忙就含笑道:“也是好些光阴不得见,又有新客林女人来,竟是说了这半日。眼瞅着便要开宴了,只怕我先前策画的一点心机白搭了,我们也没得时候畴昔瞧一瞧。”
黛玉原也生出几分猎奇,被几个女孩儿一带,便也往那儿走了几步,当即便瞧见一个湖石砥砺而出的奇古石盆,内里一汪碧水,中间倒是堆沙成岛,又有假山小石,且安插了葡萄架子、石桌石凳并草编人等,非常精美,且因着遍及苔藓浮萍,竟透出天然的光鲜来。
“父亲如何说这些话?女儿能得您如许的父亲,于愿足矣,再不想旁个。您若不放心女儿,便好好儿的瞧着女儿……”说到最后,黛玉想起已然亡故的母亲并弟弟,心中又是哀思,又是担忧,眼圈儿一红,便是落了几滴泪来。
“真真是可贵的心机。”不说黛玉心内且有几分喜好,旁个女孩儿先赞叹了一句,当即便引得众家女人,或是问石头,或是道安插,实在说谈一番了半日。背面还是吴夫人做主,唤了许莹,又道开宴,才是纷繁离了去。而后喝酒闲谈,又是看了一回戏,倒是本地驰名的班子,唱的是桃花扇,端然是水袖翻飞,傲视生情,又是吴语呢喃,竟是乡音,黛玉不免听住了,倒是将先前一番心机临时抛开。
如此谈笑一番,黛玉方告别,又是上了车马一起回到家中。及等晚间林如海从官衙当中返来,且换了家常衣衫,与黛玉用了饭,问及本日宴请之事,黛玉便道:“吴夫人且念着母亲,说了几句昔日的话,待我极亲热,又有许家姐姐,也是好脾气儿,生就一番聪明全面,旁人不及。便那十来位女人,虽脾气不甚能瞧出来,言谈俱是好的。”
“不过一样小物件罢了,算不得甚么,只我破钞数月工夫,才是得了,便故意讨些好儿。不过这会儿畴昔,只怕迟了,我使小我畴昔搬过来与你们瞧一瞧罢。”许莹自不管帐较这些话,略逗弄那俞箴两句,见着场面重又和蔼起来,就令丫环将她屋子里的盆景儿取来。
“女人,我亦是这般想的呢。”春纤听得这话,心机电转,自是不说至心话儿,只道:“女人原是老爷的骨中血肉,心疼得如同眸子子,这会儿想到这些,却也是人之常情呢。若女人想着老爷能放心些,便好好儿照着老爷所想所思,竟闪现一番手腕才好呢。”
如海听得女儿这般道来,便点了点头,且与她道:“这般就好,虽则女人家,世情上论都说温馨端庄才是好的。殊不知既是于尘凡之经历,若不明白情面油滑,炼就才调手腕,绝非功德。你细心瞧一瞧这些小我,丰度脾气,才调手腕,所经所历,俱是一段可滋揣摩的事。”
如海见状,忙是清算了心机,实在安慰一番,见着她垂垂收了泪,才是唤来屋子外头站着的春纤并紫鹃来与黛玉梳洗。紫鹃原是极灵慧的,瞧着这般景象,心内明白,倒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忙忙令小丫头端来热水巾帕等物。春纤则上前用大帕子与黛玉掩了前襟,又是去了带着的手镯等物,好生清算安妥。紫鹃就上前来与黛玉梳洗,次又有春纤取了茉莉花膏来,与面庞之上细细敷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