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黛玉与杨欢言语投机,脾气虽又分歧,却都是故意相处,一时倒是宾主尽欢。偏就在此时,边上忽而有脚步声,两人转头看去,杨欢当然不识得,黛玉倒是收了面上笑容,道:“郑女人也来了。”
贾母处天然也有些听闻,不免松动色彩,因笑着与黛玉道:“这杨家原也是老姓,算得上一二等的人家。现在你这表兄入京为官,虽不过是四五品,背后倒是有依仗的,又是圣上眼皮子低下做事,说不得三五年畴昔,又是更上一层楼。你既是与他家走动来往,越加谨慎才好。”
“果然是表姑。”杨欢听得是黛玉,内心也不堪欢乐。她自小随父母外任,于京中并无半个熟人,先前听得有这么一个远远地表亲,便记在心底。现在再见着黛玉这么一个模样儿,越加生了靠近之意,她又是年青女孩儿,非常心热,立时便笑着道:“怪道我一见便觉面善,内心也靠近。”
想到这里,贾母便越加和颜悦色,且又与黛玉送去一匣子金饰。里头倒也不是成套的头面,只是琐细的钗环簪戴等物,倒是样样邃密新巧,黛玉瞧着不免一叹,道:“老太太的美意,我是深知的,只是若要再这么下去,姐妹里倒是尴尬。”她原是外孙女儿,并非贾家端庄的女人,贾母一而再,再而三地送这些过来,偏三春又没有,实在与她不甚好。
说着,又是叙了相互的姓名。
由此两人再说一阵话,那边儿杨欢款款而来,黛玉便换了话头,倒是一日纵情。
由此,黛玉便笑着道:“倒是劳动苗mm了。”
“杨mm独在这儿清净,倒是让我恋慕。”苗良玉先略说了一句话,又转到黛玉身上:“只是原在宴里,还是热烈些得好。看我请了谁来?你见着她,必然欢乐。”
这虽说得逼真,黛玉却不肯听,只转过甚去,淡淡道:“前节如此,现在再谈,终偶然趣。”说着,她便拉着杨欢往一旁而去。郑嘉成动了动唇,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到底没有跟畴昔,唯故意中感喟罢了:母亲前头做下那等事,贾家请安不准,林女人严词相拒,家里已是乱成一团麻。这且不说,外头因着父亲又是明堂端庄地求娶,已是走了明路的,不免有些风言风语起来。父兄名声竟都有损,却无处弥补。她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若能说通林女人,且将这事儿一床被子讳饰了去。只是瞧着本日描述,竟是连话也说不得两句,又如何说通!
细看来,那少女面对碧波芙蕖,粉面如莲瓣,眸光胜水波,偏又着淡红衫子沉碧裙,真真是人与花订交,花似人,人似花,倒是整齐不离了。
黛玉便笑着道:“她自来随我出门很多,背面你我走动起来,天然能见着她的。”起初她们已经说了相互住址,故意手札来往走动的,方有如许的话。由此说定,一时散了家去,翌日黛玉便得了手札。
郑嘉成听得这一声,再看黛玉神采淡淡,边上那女孩儿也是凝眸看来,不免于心中一叹,且道:“林女人何必如此。前头已是如此,现在我过来,只是内心委实难安,方来讲一声对不住的。”
内心想着,郑嘉成不免又抱怨母亲一回,闷闷坐在边上的石头上面,半日不得言语。
那杨欢细细打量两眼,方含笑对春纤道:“如果今后得空,我们再一道说话儿。”春纤见着杨欢容色既好,脾气也是娇憨,兼着言语热切,不免也生出几分靠近的意义,当即应下。
黛玉方将那匣子合上,道:“也罢,将这里头的东西取几样出来,旁的都收起来。”心中却不免有些伤感:虽非嫡亲,也是极靠近的人家,谁知沾惹上这些事,竟是更加坐不能安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