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又见不得薛蟠真人,夏金桂欲待发作也无处发去,常日里便言语带刺,常有调侃。薛宝钗本是心有成算,三言两语弹压下来,并未曾落了半分下风,竟也罢了。只薛阿姨本自婆母,却并非精干短长之辈,倒常有被气得心口发堵的时候。一回两回倒也罢了,三五回下来,休说宝钗看向这嫂嫂的目光日渐冷酷,就是薛蟠也返来,伉俪又是大闹一回,将个屋子摔得七零八落。
宝钗忙低声安慰,待得薛阿姨略好了一点儿,她方抬起有些红肿的双眼,看向王夫人:“姨母,听您并姨父、表哥他们说来。这事儿根底还活着子危及性命,偏他的奶娘又出了如许的事。郡王府那边一则迁怒,二来也狐疑旁人作怪,方需求治哥哥极刑,是也不是?”
薛阿姨已是双目堕泪,哭道:“姐姐,我只要蟠儿这一个儿子,他如果、如果……这是要了我的半条命啊!”说罢,她转头看向宝钗,搂着她哭泣起来:“宝丫头,这可如何是好啊!”
由此闹闹哄哄,竟不是个过日子的模样儿。
这一番弹压,夏金桂待要发作,又觉有几分词穷,只得冷哼一声,道:“当不得女人这话,原我也是胡乱摔打惯了的。幸亏也不是邃密人,如果旁人,只怕早就熬不住拿把剪刀了了。”她冷嘲热讽得痛快。宝钗听了,竟也只是含笑承诺,一面早令人将薛蟠等人带出去,只留下夏金桂的陪嫁丫环等,旁的一概不留。
正自说着,那边忽而又吵嚷起来。母女两人忙又畴昔分化,只夏金桂当然泼悍,薛蟠却也留不住,早一准往外头去了。宝钗见状,归去便与薛阿姨叹道:“妈既是故意,还是早早筹算起来才是。”
薛阿姨听是如此,内心已是松了一口气,忙又含泪谢过。宝钗却不知如何的,顿觉事情并非设想的那么简朴。而她这一番沉思,过不得几日,便从打发与薛蟠送饭的小厮口中得了印证。
但是,这一番安排,毕竟不能讳饰了。
宝钗生性慎重,虽是如许的紧急事,她还是能深思半晌,寻了现下最要紧之处:“大爷去了那里?那老婆子那里人,家中如何?边上可有甚么人见着?府衙那头可有说法?”
那小厮原是趴在地上哭,见宝钗扣问,忙又回道:“回女人的话,因在街上人多,又有衙役,大爷已是被抓到衙门里去了。那婆子不知是哪儿的人,小的看她衣裳,倒也是绫罗绸缎,头上也插着两根金簪子,倒不像是小户的。”他本是薛蟠身边紧急的小厮,也是家里的陈人,原见过世面,又极机变,方与了薛蟠使唤。也因是如此,他方想到回家报信,而不是跟着到了衙门那头。
等着薛蟠醒来,他闻说本日之事,只仓促几句话囫囵畴昔,就自避到外头去。那夏金桂见他这般,昔日倒还罢了,今番添了个香菱,她早已淬了一缸子醋,如何能忍?
屋子里顿时一静。
她言语和顺,并未曾大声,却莫名叫场中人等俱是温馨了三分。
贾政等人一听就知不好,待要解释,无法穆家半点不听,需求拿薛蟠作法。薛阿姨母女晓得,哪儿坐得住,一准儿往王夫人处候着。王夫人返来见着她们,也只得一叹,令人倒了茶端上,便遣退旁人,道:“只怕蟠儿一时半日的,一定能出来了。”说着,又将贾政等人所言一一道明。
薛阿姨本便佩服女儿,听她这般说,也添了几分刚毅,竟也答允下来,又往王夫人并娘家走了几次,细说内里各种事体。两处虽觉真要和离,实在没脸,且现金未曾规劝,许是娘家那边劝说一番,竟自回转过来,也是不决。且宝钗尚未出阁,若兄嫂闹到和离,她也有所伤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