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断不是薛阿姨所想的那般轻松。
张母本是亲王的孙女,虽只是庶女,到底是长女,又封得了郡君。且所嫁的张家,本也是勋朱紫家,两端齐平,也是敦睦和谐。今番听得季子忽而提出如许的事,她便皱眉道:“向来父母之命媒人之言,断没有私相授受的事理!”
想到这里,宝钗满心伤涩。但她昂首见着母亲目光殷切,哪儿还能说旁的话,只能尽是一个好字。万事现在先让母切身子好转,再慢慢道明也是不迟。毕竟千难万难,老是一家团聚了,只这一条儿,便是先前再难求得的。
这一条条清楚道清,却都不提薛家如何,只说薛宝钗为人风致,脾气眼界等等。张家父母听入耳中,倒也垂垂有些明白过来,又细想此中景象,张母更道:“也是大师令媛的模样,可惜竟被那穆家生生作践了。”
宝钗传闻是张蕴节,便忽而想起前番几次非常之感,心内有些庞大。然她本自细心明白,早想清本身处境,这会儿虽不言语,却已有甘心之念。至如薛蟠,虽是心疼mm,但是先前监狱之灾,和亲之事,已是教他明白了些。这会儿又传闻那张蕴节与mm很有恩典,便也情愿了。
“朝廷择定,郡王看重,竟还不是好女人?”张蕴节原是兄弟中最得宠嬖的,自也不怕父母喜色,当下眉头一挑,反笑道:“父亲、母亲,两位大人从藐视孩儿长大,还不晓得孩儿向来眼高于顶,哪能随便甚么人都能入眼的?”
张蕴节听入耳中,便知有五分红了,竟也临时止住不谈。又过两日,他又说及陈嵘、卫若兰两人,并稍稍谈及探春行事手腕如此,张父张母皆有所觉。那张蕴节方又现寻了张母言语:因暮年张母一小妹,最是心疼。不想她方及笄,竟短命了,今后而后,张母便待那些十五六岁的女人多有宽纵。
那东平郡王现在虽大不如前,到底另有权势情面在的,又毕竟还是失了女儿,本身现在虽逃了樊笼,一定不受迁怒。毕竟先前在边塞,本身如有甚么不好,朝野都瞧见了的,必是着恼东平郡王怨望朝野。他们家便也不能脱手何为么。可本身回到京中,便从朝野的目光中消逝了。今后那穆家真要脱手,只消不闹得太大,软刀子渐渐磨,自家三口人,还不知会是个甚么成果。虽说姻亲也尽是官宦人家,家里也敷裕,并非没个鱼死网破的力量。可如果小事渐渐磨,哪儿又尽能依仗的?
那官媒原是惯常做这等事的,深知这官宦人家的套路,瞧出薛阿姨已是甘心,只须细查根底,若没甚么旁事,这一桩婚事便能成的。她自是笑着答允,归去说与张母,道是如此这般。
张母方自作罢,只内心多少存了几分芥蒂,本自求婚,却也不甚殷切。但是薛家忽而听得有这般事,那里不欢乐?便如宝钗所想,平凡人家总要惧那穆家三分,便是自家也多有岌岌可危之态。当今张家求娶,薛家本自有些攀附,当今又正在危及之时,自是非常情愿。
官媒忙答允下来,背面又细细说与薛家。
张家父母两人对视一眼,张母先道:“这话却大,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谁家令媛?”那边张父已是想到一人,更加面色一沉,道:“还能甚么人?这朝廷择定,郡王看重,头前不说,当今不就有那么一名代为和亲的薛家女!”
至如本身的婚事,更是一根针,最是能刺痛那东平郡王府穆家人的心。如果他们家使脱手腕,本身纵是想要寻个小官之家,或是富贩子家,也是难的。哪便是一帆顺水,也须怕是有些埋伏,更要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