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面色一变,只道:“蟠儿平日心眼儿实在,年事也小,方才如此。想来今后也便渐次回转,老太太也不必担忧。”贾政听得这话不对,转头看了王夫人一眼,皱眉道:“论说年事,已是不当。再道家世,又不甚合。次则亲眷,也有不周。如此说来,母亲说的是,这却分歧做亲的。”
由此,她又略谈笑两句,方拿了匣子,自辞职而去。
紫鹃便一长一短说与她,黛玉犹自冷静,春纤心中早有准数,对宝玉送东西一事并无惊奇,也知晴雯之梦,心内一叹临时压下后者,只将荷包收下,又与黛玉道:“女人,二爷的心机虽不好说,到底女人要留意一二。总不好与外头说嘴。”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更新更新~~
她却不知,现在宝玉方晓得元春所赐之物,竟是自家与宝钗普通无二,心内实在纳罕,又有些不安闲,因想了半晌,便唤来晴雯令送去与黛玉遴选,又道:“你也细心些,看看林mm迩来所喜所恼之事件,说与我听。”
贾母自是心内明白,当下却也不能再逼迫——起初她迟迟不言此事,便在王夫人不喜上头。她一个白叟家,又能看顾几年?玉儿却还要在王氏手底下度日呢。再者,也不知贾政之意。
“许是夙世原因罢,方哄动心神。”黛玉听得这话,心内也是一动,又见着晴雯这些光阴出落得更加娇美,心内也是喜好,便翻开匣子取了两支堆纱花儿,赠与晴雯:“前些光阴我们闲着无事,便做了几支花儿。我瞧着这花儿你倒配的,干脆与你使了。”
“你们情分倒好,常常来往。”紫鹃口中笑着应了,又将那荷包细细看了两眼,倒是一个藕荷,一个月白,俱是用银线绣了漫天快意云纹,光鲜却又简练,不免一笑,道:“偏你们心机与旁个分歧,不爱花儿朵儿的也罢了,一概鸟兽虫草俱无,虽也光鲜,到底瞧着有些空落落的。”
如此在心中翻滚了一回,贾母到底是世情上面经历过的,自有一番准数,当即往王夫人这里望了眼,便道:“宝玉平日聪明,又是衔玉而生,与旁个分歧,原有造化的,今后自有前程。你既是另有筹划,也罢,本日我这话便当未曾出口罢!”
今番她如此行事,自有原因。
这两支纱花俱是用了烟霞色的上等纱,又做玫瑰款式,朦昏黄胧倒似一团红烟,色彩既好,款式也是新巧,竟是常日里再没见过的。晴雯心内也是爱它,她生性爽快,与黛玉等也是惯熟了的,并不故作推委,只笑着道:“那今儿可便宜了我,走了这一趟,却得了两支花儿。”
晴雯想着先前的针线活儿才做了一半,故意归去早早完了,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对荷包,道:“二爷尚等着我回话呢,却不好多留。只前日她畴昔说话,倒看重一个荷包的图样儿。这两日我也得闲,干脆与她做了两个。姐姐与她先收着,也是我的一点情意了。”
这么几句话说下来,王夫人面色微青,贾母倒是心中安稳,只觉能撤除心头一处大患也是好的,因又道:“你们心中稀有,我也便放心了。两个玉儿都是我心头肉,天然不是强要他们做亲,设若又有好的,一嫁一娶自也使得。如果薛家那般,我却不肯——薛丫头虽好,到底旁的不敷。”这倒是她心中话,自来她便爱那等聪明聪明的女孩儿,并不喜那等慎重木讷的。前者如凤姐黛玉湘云探春,自来多心疼三分。后者如迎春惜春宝钗等,便也故意,到底拗不过平日所喜四个字,倒是淡淡的。
听得这么一番话,王夫人只心内生恼。虽则此事不成乃是好的,可听得宝玉配不上黛玉,又是一桩可爱可恼的事儿。停了半晌,她到底忍不住说出一句话来:“现在都还小呢。当年珠儿便是晚婚,设若能迟两年,许也能……”说到这里,倒是泪珠滾将下来,只取了帕子擦拭,很有哽咽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