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本就暮春时节,偏又有些风,黛玉走了小半段路,不免见着满目俱是落红,心下伤感,行动也渐次沉重。春纤在侧相陪,见着她双眉笼烟,眸中含愁,自有一番娇怯不堪之态,便扶着她至一侧的亭子里坐下,又道:“便说女人好好将养着,不必去了。偏不听,只说今番原是芒种,且要饯春一回。”
薛宝钗千百不敷也好,到底是有家有室,母亲哥哥家业俱全,在贾家尚且有个姨母一心为她,且想讨了她做儿媳妇,虽则外祖母尚且不准,可婚姻大事,头一样是父母做主,外祖母到底是隔了一层,约莫事儿必然能成的。由此一来,她倒是齐备得很,本身便是比她好又如何,现在倒是无一下落,既是家业残落,寄人篱下,又不知出息那边,且有外祖母那等心机难堪,却不如她了。
这却正震惊黛玉心肠,她不免有些怔怔,且坐在那边想了半日,却连一句话也未曾说,似有所悟,又有所觉。紫鹃见着她如此,悄悄将那茶盏推到里头些,又牵着春纤的衣袂到了外头候着,却不免悄声感喟,道:“果然读了书的,便是分歧。你这些话,只怕正对了女人的心呢。昔日里我常有话劝女人,只晓得她心机分歧旁个,却又无从提及。本日,若女人当真听了进心底,再好生抖擞些,才是端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