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纤见着她来了,忙含笑起家,与晴雯一道儿拉着她坐下,又倒了一盏茶递畴昔,口中先是道了喜,恭贺一番后,方又道:“我们不过偷个空儿罢了。未曾想鹦哥姐姐也是来了,但是有甚么叮咛未曾?”
却说这一日,春纤方才将一个抹额上绣的红梅花描好,本身拿着在日光上面瞧了又瞧,只感觉有些单调,恰是深思再添点儿甚么,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转过甚看去,倒是晴雯正撩起帘子跨进屋子里来。她便将本技艺上的针线放下,起家笑着道:“你如何来了?”
如此,春纤方才起家,笑着应了两句,便与晴雯一道往东面走去。不想,走在半道上却听得有人喊她们的名字,当下两人转过甚看去,只见宝玉正站在不远处,满脸都是笑,口中道:“你们哪儿去?”
“不过我们年下的衣衫料子发了些下来,我想着你们都是针线儿好的,约莫是要自个儿做一点子,便让她们一半儿送了裁缝,一半取了料子。眼下恰是分发的时候呢,你们也去瞧一瞧,总要挑一点子自个喜好的。”鹦哥说得入情入理,极是体贴。春纤倒是不在乎这些,只含笑谢过,还是安坐仍旧。晴雯最是个活络利落不过的,虽也不甚在乎这些衣衫,但女孩儿的脾气,那里能不喜好遴选这些的,当即便谢过了鹦哥,又拉着春纤笑道:“想来她们那边恰是闹着呢,我们也瞧瞧去。”
春纤听得这一声,立时回过神来,转过甚瞧着她一眼,见她非常局促地低下头来,又感遭到周遭如有若无的视野,当即唇角微勾,含笑轻声道:“是呢,多谢你与我说一声。不然,明夙起不来,可就不好了。”
有了这般主张,春纤便垂垂定下主张来,只还沉思不一。却在此时,边上一个女孩儿咳嗽一声,溜瞅了她两眼,毕竟吞吞吐吐说出一句话来:“该睡了,明日还得夙起呢。”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透着些许不安。
她与晴雯便是因着针线上面儿渐次熟谙的。说来也是奇特,晴雯虽是不大爱做针线,于这上面却极有天赋,一样的花腔儿,偏她做得分外光鲜,设若添个几笔,便能更添情致。她做得又快又好,且言谈聪明,模样儿又是一等的,于贾母房中不过一年的工夫,便更加得入了贾母的眼,奖饰了好几次。
春纤如此想着,就瞧着边上的女孩儿面色微红,昂首与她璨然一笑,眉眼伸展间,自有几分娇俏。而后她再说两句话,方因着晚了些,不敢多说,竟自躺下来安息。
想来,前番的一番发作,她们不太小女孩儿,也是惊心的。
晴雯抿着唇一笑。她生得极好,虽是年事尚小,却也未曾孤负了今后风骚工致四个字,此时微微一笑,眉眼之间自有一番秀美:“如何,竟是我来得不巧,担搁了你做活不成?”说话间,她走到了春纤的面前,拿起那抹额瞧了一回,便掷在案上,皱眉道:“清楚前日我听着是叮咛了珍珠做的,如何又落到你手里了?莫非满屋子里只你一个能做活儿的?偏她自个却不能了!”
春纤低头一礼,正待说话,边上的晴雯已然是上前去利索地说了由来。宝玉原就喜好女孩儿的钗环脂粉一类,此时正觉闲着无事,听得是遴选衣衫料子等物,也是起了兴趣,当即忙道:“我与你们一道畴昔。”他身后的丫环媚人不免卟哧一笑,眉眼弯弯,声音便似三月的东风,说不出来的和顺亲和:“二爷这话是从何说来,她们女孩儿家的东西,你倒是赶着畴昔遴选了。”
这话音落地,周遭的氛围立时和缓了很多。
话虽是这么说,但晴雯话中却也没甚么妒忌恋慕,反倒透着些沉闷,眉头亦是紧紧皱着。春纤心下一想,也是明白过来:晴雯赋性要强,心比天高,却偏生是个丫环的命,此时约莫也是因为那些个大丫环出去后便配了小厮,进而想到本身身上,偏生这又是功德儿,她也就只能闷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