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便笑着道:“原是小病症,并无毛病,吃了那一丸药也就好了。只想着到底是个病症,便在家里将养两日罢了。”说着,那莺儿已是倒了一盏茶过来,送到黛玉手边。宝玉也不免一笑,且道:“这冷香丸倒是个罕见的,再没听过如许的事。”
宝玉虽犹是有几分恋恋不舍之意,到底放了那杯盏,且吃了两筷子菜。那李嬷嬷见状方才停了步子,并不说话了。薛阿姨忙又作了酸笋鸡皮汤,宝玉喝了两碗,又吃了半碗碧粳粥。黛玉并宝钗也吃完了饭。相互吃了两口茶,宝玉并黛玉两个方一道儿起家告别,只说:“来了这一日,也该归去了。还不知那边儿如何找着呢。”
“可不是,这不凑成金玉良缘了么。”春纤也是鼓掌笑道。但半晌后却又回过神来,竟感觉本身说多了去,忙拉着晴雯的手,低声道:“这话也就你我说一说罢了,可不能传出去。如许的事可不是混说得了的,一时让旁个听到了,且不说没甚么意义,也轻易招惹话来。今后你若听到我们女人并宝二爷的闲话,喝止一声也就是了。再不成说如许的话。”
春纤闻言一怔,忙问道:“甚么那事儿?”
“必是他们浑说罢了,真真可爱,这等没影子的话也是胡乱扳话,没得废弛我们女人的名声。”春纤心下一转,虽不晓得宝黛两个这么小,竟也有如许的话传出,但口中倒是半丝不断,忙就道:“若说这个,薛女人这怕更合宝二爷呢。昨日我们女人去看薛女人,不想到了阁房,宝二爷恰是托了薛女人那璎珞上的金锁,且说甚么姐姐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想来那金锁上面雕刻了与宝二爷玉上的字相合的吉利话儿。又一个是金,一个是玉,也是能凑一对儿的。你说如许巧不巧,好不好?”
如此说了两句,黛玉方问道:“说来姐姐这里熏了甚么香,凉森森甜丝丝的,倒是平常没见着的。”宝钗便道:“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偏要熏的烟燎火气的,便有些香味儿,也还罢了。”宝玉恰是点头,听得这话,忙问道:“既如此,这又是甚么香?”
“原是这么着。”晴雯倒是明白过来,当即唇角一冷,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幽幽泛出些许亮光,口中倒是道:“那枫露茶便是李嬷嬷要吃,茜雪与了的。”
闻言,春纤倒是一怔,道:“昨儿也没甚么事。那枫露茶宝二爷倒是提了提,说着本身拘泥了,如何还为这不打紧的东西恼了?说来昨日再无不当的,便是李嬷嬷拦着吃酒,也不过一句话便畴昔了的。”
只见宝玉与宝钗两个恰是并排而坐,宝钗头上挽着乌黑油光的髻儿,只一二根金簪子,耳上也只两粒金丁香,非常简素,身上又着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倒是透着端庄美好,并不觉豪华。这原是平常,但此时她解了排扣,从内里将那黄金光辉的璎珞掏将出来。宝玉却又托了锁,恰是靠近了细看,相互不过隔着一个拳头的间隔,挨得极近。
“昨儿宝玉从那梨香院返来,便有些不大安闲的,茶也不吃,书也不翻。因着那一盏枫露茶,倒是说了茜雪一回,倒是与常日里分歧。”晴雯想着昨日之事,眉头便是一皱,面上也有些微微发白。
晴雯听得这话,一时也听住了,又想着先前听得一段传闻,忙道:“若说这个,我也听过,原是姨太太亲口说的,甚么这金的必得玉来配才好。可不是正对上了?”
黛玉抿了抿唇,心下踟躇,正待说话。那边儿宝玉已是道:“姐姐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边上的莺儿却又笑着道:“这原是个癞头和尚送的……”这话音还未落定,她昂首瞥见黛玉来了,心下一怔,还没说甚么,背面已然有个丫环道:“林女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