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在理,薛阿姨便有些游移,正待说话,外头忽而有丫环回话,说是太太那边打发了人送东西过来。
薛阿姨原与王夫人是远亲的姐妹,这两年又多得顾问,越加靠近,见着她如此,心内也有几分和软,考虑一回,先是劝道:“姐姐何必这么说,平日功德多磨,原是常理。娘娘原在宫中,又得圣宠,若能得以诞下一儿半女……姐姐的好日子,且在背面呢。”
薛家先前却多得宝钗之力,且将内里清算了一回,比先时更好些,薛阿姨天然也晓得女儿心中稀有,比旁个都好,便瞧了一眼独个儿站在跟前的香菱。
原在外头守着的香菱见着如此,也不敢有甚么旁样的响动,只悄悄儿到了内里,轻手重脚地提壶倒了一盏茶,送到近前来,就自退到一边候着。
薛阿姨自是答允,又是送了几步,眼瞧着王夫人的身影消逝在花木丛中,她才是回转过来,坐在那边考虑。
香菱忙上前来服侍,且脱去外头的大氅,又悄悄儿与她道:“府中太过分来与太太说了半日的话,太太便坐在那边考虑,半日也未曾回神,只怕有些紧急的事儿呢。”
虽说薛家大富,家财万贯,但自从自家老爷故去,家中的一应银钱买卖上头便有些不敷,坐吃山空且不说,另有几分内哄,竟颇不如昔日景象。何况,既是王夫人开口,依着贾家权势,所求的决然不会是一点子银钱,她心内一番策画,越产生出些踟躇之意来。
“那是你阿姨,那里须得这个?天然稳妥的。”薛阿姨听得这话,便是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道:“难不成,你还信不过这府里?”
宝钗见着这么普通景象,微微抿了抿唇,才是看向薛阿姨,轻声道:“莫非阿姨过来,不是与妈妈说话,倒是为着探亲一事而来的?”她原是极故意机成算的,又是在薛家多有历练,天然分歧平常女孩儿,虽不知库房内里如何,当今贾家出息用度上她倒是算了几次,心内自是明白。
“您放心,哥哥虽是鲁莽,倒是朴素,本心是好的,过些年得了些磕碰,天然也就好了。”薛宝钗听得母亲谈及兄长,心内也是一阵感喟,只是对着薛阿姨天然另有一番话劝说,而后又是寻了旁的话来问:“倒是别的一件事,传闻先前姨母过来了?但是与母亲说甚么未曾?”
“恰是为了我那孩儿的事呢。”王夫人也是极利落干脆。她深知本身这妹子虽也历经世事,可那薛家却不如贾府这般畅旺,有些上面便是不敷,兼着脾气又是和软,竟没甚么筹算的,便干脆将事情说道清楚:“说来那探亲一事,极其光荣,只是重头筑一处园子轻易,若想着尽善尽美,倒是有些难堪。旁的不说,这府中大老爷那边儿,mm也是见过听过的。我虽有些私房,却也不尽够的,且另有旁的事项……”
“原是我难堪你才是。”王夫人听得这二三十万银钱,目光一闪,心中倒是一阵欢乐,暗想:这般略多了一点子,想来更能丰丰富富些,果然我儿有福,说是难事,不过几日,竟也就消去了。看来,这功德儿且在背面呢。由此,她不免又谢过薛阿姨,因道:“却得立个根据才是。虽说我们是嫡亲姐妹,这些上面,也须得清楚才是。”
当即便不再多提旁事,且将这银钱的事细细分辩明白,说定明日便好生办好,王夫人才是告别而去,因又道:“宝丫头极好,如果得空,常来我这里坐坐才是。”
虽是这么说着的,她却未曾唤人取来笔墨,只还是端坐如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