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郑文成脸都有些绿了,只也说不得内里细故,平白与人笑话,便低头吃茶,心中却实在有些庞大莫名。
先前虽是与旁人撞见,但是黛玉却非那等轻浮脂粉,体自书香大族,自有涵养气度,当即含笑将事情大略一提,又道:“不过偶合罢了,那几位瞧着也是端方君子,想来无事,姐姐莫要多说甚么,旁的不提,倒是误了那一株欧家碧。”
此人怎生眼熟至此?
她们如此,那边也正望过来,两厢一劈面,都是吃了一惊。
要知夙来文人秀士慕风雅,喜天然,自有骚客之心。牡丹又为百花之王,珍姿秀色独出众花之上,另有昔日于女皇武则天令前不折风骨的嘉话,也是为人所重。今番所谓豆绿牡丹欧家碧,亦是姚黄魏紫,豆绿黑魁四大名品当中独占一绝的珍品,极其可贵。便是早见过数回的李明彦听得这话,也自心动,何况顾茂并郑家兄弟,当即便是谢过应下。
那汲墨忙缩头告饶,脚下倒是轻巧,一起往前,一起口中不断,且转过一处假山,正说了一句:“李公子……”前头便猛见着两个婆子在那边,他不由一怔,当即道:“你们是哪个屋子的?如何到了这里?”
这厢如此,那边儿黛玉走了小半段路,眉间微蹙,也稍有些感喟,道:“那欧家碧果然不愧牡丹珍品之名,芳姿保重,竟有空谷幽兰之静,复含繁华繁华之态,实在可贵。可惜我只赏玩半晌,竟不得细细打量。”
而那边江源犹自不知,只在一顿以后,又说出别的一番话来:“不过今番诸位前来,却有一样好物,正可抚玩,倒也算我一番情意了。”李明彦平日与他情分最好,不过略一思考,便笑着道:“但是西园里的豆绿牡丹欧家碧?去岁这个时节,怕是含苞待放尚且无有的,今番竟是分歧?”
“倒是含苞初露碧波色,深藏羊脂玉如雪。”说及那牡丹欧家碧,江源本也风雅,自发心内腐败三分,因含笑道:“今岁天暖,虽不过四月初,却多有含苞待放之态,又稀有枝牡丹早沐风露,且自绽放,倒是交相辉映,并不孤负殊容两字。”
旁个先不说,那郑文成早已成了个呆头鹅,半晌回不过神来。他分歧与旁人,听得林女人这三个字,心内便有些笃定,于今虽知这般于理分歧,但想着鸾盟早定,也是年青心热,不自发多瞧了几眼。当下间一眼畴昔,贰心内便一则欢乐,一则骇怪,复又生出三分焦灼来。
说罢,倒是慎重起家一礼,以作道歉之意。
旁人各有所知,倒不感觉如何。唯有一个顾茂听得这话,倒是心下惊奇,暗想:究竟是甚么事,如何就说及缘分命数来?莫非说……他的目光在江源面上细细打量半晌,心内便模糊有些准数,虽不说话,心内已有三分点头。
春纤见机不妙,早已拉着黛玉今后退了两步,且站在那牡丹欧家碧跟前,本身则往那边看去。头一个瞧入眼中的便是顾茂,心内一怔,又见着那李明诚已然与她一笑,双目闪闪,竟有几分天然纯粹。
及等与江澄相见,相互厮见一回,又道了温寒以后,她只笑着道:“今番我想着你所说的牡丹欧家碧,亟欲一观,便不告而去。果然是国色天姿,绝非俗品可及。可惜我只瞧了半晌,却未能赏玩纵情。”
她微微泯了抿唇,没再说话,心内却少不得将那顾茂想了一回,暗想:这小我倒似在那里见过似的……
这一声落地,他已是几步上前,当即瞧见几个婆子丫环拥簇着一个女人在那牡丹跟前。
听得这话,那郑文成虽有几分遗憾再不得见才子,心内的三分焦心倒是去了大半。顾茂只站在一侧,听得如此,目光由不得转到那一株牡丹欧家碧的身上,心中怃然之余,又生出一段感慨来:牡丹素以繁华闻名,但是这豆绿牡丹欧家碧,却在这繁华当中天然生就空谷幽兰之意,方才那位女人在侧,恰是交相辉映,徒然生色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