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也好。”黛玉内心喟叹两声,又知香菱因着出息之故,心中郁结,实在不能再添一件苦衷,便也点头称是。两端说定,罗夫人连夜赶出一轴画卷,又有手札,令人亲信长随三人,快马赶回。不过十余日风景,便自北而南,到了扬州。
封氏却全然不顾,自办理了金饰行囊,又托了严家寻得一处官船,领着两个本身的丫环随船北上。一起艰巨险阻且不提,只她极重将养,又有严家办理的人顾问,一起虽小病了两回,竟也安安稳稳到了京中,入了严宅中。
黛玉便有几分吃惊:这严芸前番虽做不速之客,到底有了默契,昔日再没这般风景,今儿到底是如何了?内心想着,她却也不出声色,只笑着接待。严氏天然也看出几分,坐下来略略叙了几句温寒,便叹道:“我今儿急仓促而来,怕端的是做了不速之客。但是,本日实在有一件大事,必得登门叨扰。”
本来,严家一应寒暄来往等事皆交与她措置,迩来就有一件与严大老爷有关的,她北上前亲去理睬的:“你自小聪敏,想来也记得那甄家罢。”严氏听得甄家两字,内心一震,忽而就想起昔日一些面庞,不觉惊叫:“怪道我感觉那香菱面善,原与封夫人有七八分肖似。小时爹娘常带我畴昔,原见过好些面儿,就是那英莲mm,我也与她顽过好些光阴的。她、她莫非就是……”
严大老爷却叹道:“我亦感觉面善,想来甄家弟妹瞧见更不必说。只她现在大病初愈,现又年关将近,若说与她,只恐她需求北上。彼时母女未曾见面,倒是她病在路上,又当如何是好?”
闻说如许的悲惨之事,黛玉又本性里有一番缠绵之意,不觉泪光微微,再想到昔年也曾感慨香菱出身,便自幽幽一叹,道:“昔日我也感觉她本性灵秀,全然好人家的女人,未曾想倒有这一番生离死别之事藏在内里。”
说着,她便将香菱一件事细细道来。
虽两端凑到一处,已有七分准头。可两人却都沉默下来,四目相对之时,皆显出几分难色来。倒不是说旁的,只是如许的事,非得母女相见,方能作准。但封氏头前一场大病,若要风雨三千来一程,只怕艰巨。而那香菱,身在薛家,早前又已是做了通房妾室,虽说大妇不容,那薛家繁华非常,愿不肯意放归,又是一件难事。便这两件都成,莫非她们便端的能咬准了香菱便是甄英莲?
“大伯且听我一言,这般事趁早不赶晚。既有如许的缘分,想来也是彼苍见怜。如果一时迟了,二嫂信中但是道了然的,那位香菱女人现在身子极单弱,又自发没了出息,说不得一时负气,也是一定。且封夫人原经历大变,又自能强撑着沉痾,原也是刚烈明白的人,单单凭着为人母亲的心肠,也断容不得因本身病重,倒叫女儿再刻苦受难的。”蒋氏心明眼亮,也是怜悯封夫人之人,当即一番话道明,倒是到处见了道理。
严氏早与婶娘罗夫人将甄家的各种细想了半日,未曾想,薛宝钗信中所言却甚少。倒不为旁的,只因香菱自个儿也不记得了。只剩下的几条,又皆对的上。严氏便道:“既如此,只得将此事前与封夫人道了然。至如香菱女人那儿,现在既还没个准数,她又病着,倒还是先瞒着罢。”
蒋氏看得心伤,忙细细劝了一回,见着实在不顶用,只得将衷肠话儿道出:“封家姐姐,我也是做母亲,哪儿不晓得你的煎熬?只莲姐儿有了这一番动静,可见彼苍见怜,到底能容你们母女团聚。越是这么个时候,越是紧急,断不要本身伤神悲伤。你要有个不好,倒叫莲姐儿如何办?她打小儿多难多难的,现在好不轻易有个动静,可就指着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