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是这么个事,黛玉不免微微蹙眉,道:“现在夜已深了,再不好畴昔的。”袭人各式相求,又是将宝钗湘云两端寻出来发言。这话不说,黛玉已是感觉不甚安妥,听得她们两个,她一发点头,内心念着再分歧宜四个字,口里却并不提甚么,只称疾将事抹了去。
主仆两人虽是这么说,内心却都有几分怅茫,是夜虽未曾去那怡红院,却也未曾好生睡去。及至翌日,黛玉便有几分精力不振,落在宝玉眼里,他越加担忧,忙上前道:“mm昨日吹了风,因着已是入夜,不好轰动了,现在可得回了老太太去请大夫,你身子弱,总要细细诊治了才好。”
话虽这么说,她言语当中却大有忧愁,紫鹃也不由冷静,好半日才低声劝道:“女人既是有了主张,便不必想旁个了,总归这世道如此,谁个又能说甚么。”
听得这话,顾茜不由一怔,又想昔日蒋昀将书册画卷翻晒,她偶尔路过,曾见着很多山川图,俱是他亲身提笔――若不是惯爱山川大川,如何能年事悄悄,便周游大江南北?想来他本就是那等名流的心性,竟不会久留一处的。
顾茂一怔,正待说话,外头忽而有丫环禀报,道是蒋昀来了。
“女人已是换了衣裳,正要睡呢。可巧姐姐就来了。”朱鹭目光闪了闪,唇角带起一缕笑来,声量却决计抬高了些:“姐姐也晓得,我们女人自来身子弱了些,不易入眠的,便睡得早些。”
顾茂头前一语带过,倒是因为昔日蒋家伯母老是担忧,想着这是女子常情,便不欲mm担忧,不想她皆尽看破不说,且道出一句恋慕的话,当即不由一怔,讶然道:“你竟是恋慕这个?”
“宝兄弟,现在已是入夜,倒霉请医延药,又惊扰了人,且误了林女人安眠,一定合宜。”宝钗见状,忙笑着劝了几句。边上湘云探春等亦是点头,就是李纨私心想着黛玉迩来总远着,许是称疾不来,便也劝了两三句。
众口之下,宝玉只得作罢,却还是打发了个小丫头去潇湘馆,令紫鹃好生顾问,设如有甚么不当,须得早些报信等等。黛玉闻说,不由得垂首一叹:“他自来待我是不错的,可惜现在各高傲了,又有各种不当,竟不能似昔日那般靠近了……”
两人正说着,湘云的笑声便传了出去:“老祖宗,我来了。”黛玉昂首看去,却见着湘云与宝钗立在一处,正往里头来,许是见着他们,竟停了停。
袭人听着这话,不免有些踟躇,还是里头黛玉觉得她有甚紧急的事,开口请了,她方笑着入内,福了福身,将宝玉生辰晚宴一事道来。
“这么个时候,竟有甚么事未曾?”黛玉眉头一皱,将拢在身上的被子推了下来,紫鹃忙将一件薄纱衣罩在她身上:“自有人畴昔看的,女人细心吹着风。”
黛玉待他本有兄妹情分,只是本质敏感,不肯招惹流言流言,又有礼数两字,方远着他。现在听得他这般温言体贴,她不由心中一暖,柔声道:“无妨事,我自来睡得浅,昨日起了两回,方有些伤神,下晌略略睡一阵,便也好了。”
她说到这里,眉眼不由飞扬起来,竟有一番光彩,全不似昔日模样。
这话里有话,本不似宝钗平日慎重的模样,但是湘云笑着凑一声爱哥哥,道一句林姐姐自来与老祖宗靠近等话,竟也就带了畴昔。宝玉犹自不觉,只笑着点头。
念及于此,她倒有几分怅茫,因叹道:“哥哥又是哄我,甚个书院事件。现在已是蒲月,待得归去,恰是暑热的时候,书院里虽不能懒惰,怕也是比春秋时分疏松些。再有,我昔日也曾瞧着蒋大哥好些画卷,大江南北,高山峻岭,尽是有的。想来他自爱山川,游走山林,本日出门去,随流而下也不晓得又游到甚个地界去。这般安闲,倒让我恋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