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见了,本就宣泄了一回,又思到底是大事,一时半日的分辩不明,今后再寻机会与母亲细说便是。不想她这一番伤感堪堪压下,外头却风雨不休,又翻出一件事来,让她重生出愁绪来。
贾母却微微动了动眉头,心知王夫人想着借机催逼,好将昔日本身宝玉不宜早娶的话收了,再做手脚。只如许的事,若她未曾想明白,如何会提:“这却不必焦心。这齿序也是说的婚嫁之期,与订婚又有甚么干系。既是有好姻缘,先与了婚书,背面渐渐遴选日子也不迟。便如湘云丫头,虽订了婚,却也是三四年后的。这般两端俱是能齐备,既不担搁了三丫头,又不委曲了宝玉。再有,嫁奁上头也好渐渐清算。”
“既如此,我明儿就去透个动静,如果应了,必早早回与娘娘。”王妃便将这事应下,紧着办了。
“你现在也是儿孙渐长,但是历练出来了。我这话,你竟一听即知!”太妃笑骂一声,又重头叹道:“还能为了甚么,前些光阴你阿姨她过来与我说话,又提了嵘哥儿的婚事,长叹短叹地非常心焦。可巧,竟就撞上了这一宗巧宗儿。我瞧着,那几个女人便都不俗,再有迎春丫头不出挑,脾气也能如此,何况那更超卓的。”
王妃自是晓得太妃口里的嵘哥儿。那是齐国公陈翼的庶子,太妃的mm小慕氏,便嫁与陈毅,做了齐公国夫人。按着世恋人实际说来,这mm家的庶子,太妃略略尽了场面儿的事,不必非常理睬的。只这陈嵘却有一段原因,他生母是小慕氏亲信陪房丫头,背面汲引做了妾,也是忠心耿耿,一丝儿错处也无,又因生他时没了,他便养在小慕氏的跟前。这说是庶子,实则与嫡子无二,陈家独占两子,他又与嫡兄夙来敦睦,父母兄弟情分便越加厚重。
因着如此,这一桩功德倒生了些波折,连着众姐妹并宝玉都为探春悬心――女儿家的婚事,干系下辈子存亡荣辱,最是紧急。她们都是如此,何况探春,又有赵姨娘滋扰,虽是面上半分不显,几日的工夫,她竟瘦了一圈儿。黛玉等人见了,内心不忍,明里当着世人脸面不好说,暗里天然安慰的:“老爷爱读书人,又喜世交,想来总不脱这么些人家的。你放心就是。”
这事倒是数日以后。
宝玉原去跪经,临时不提,倒是因这两句话,黛玉、湘云、宝钗、宝琴、探春五人皆去露了面儿。一干人家有见过的,未曾见过的,对着她们天然都齐声夸奖不觉。南安太妃原便与贾母极熟,次又有迎春做了孙儿媳妇――因迎春言谈行事和顺温馨,又伉俪敦睦。这爱屋及乌,天然更看探春这贾家女人分歧。是以,她口里俱是安稳,不露谁轻谁重,公开里却细细看了探春,待得归去,便与儿媳南安王妃道:“宁哥儿媳妇和顺温馨,我原说大师里娇养的女人,倒也是常有的。不想她那些姐妹竟都非常出彩,论提及来,比她还要强几分。”
这是世情常理,贾政听了,便抚须点头。
宝钗便唤了莺儿:“没得嚷甚么?”
“这有甚么,原是自小养在老太君的跟前,便如嵘哥儿那般了。”太妃摆了摆手,又道:“昔日我也不会提,只现在瞧着她也看破了些,干脆问一声。如果一时应了,竟成绩一段好姻缘,也是功德。再有,嵘哥儿也是好的,与他操心我也甘心。”
因着如此,且不说齐国公,他夫人小慕氏,也是甘苦衷事为他周罗,万事都想与他遴选划一。但是嫡庶有别,虽说这陈嵘也算文武来的,又袭了五品武德将军之职,到底白玉有瑕,小慕氏又非常操心,竟不得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