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紫鹃一时沉默,半晌才道:“你瞧瞧琏二奶奶,可不是美人儿?自嫁过来,没几年也就被琏二爷混忘了。前头为着一个偷来的娼妇,还要打要杀呢。这还是有娘家有倚靠的,又是太太的侄女儿,原是背后安定的。我想着,女人必得寻一个知情解意,明白脾气的,方能过得安稳。若不然,自个儿也得把自个儿煎熬了去。不瞒你说,先前我总念着宝二爷的好处,打小的情分,知情知意,旁个再也不如的。便有太太这一桩,可女人另有老太太并老爷呢。如果早早作定了大事,太太又能如何了去?端的待女人不好,休说老太太并老爷两处不准,就是她也不乐的――世上有几小我能娶得身份高的后妻来?这般说来,这一桩婚事也是好的。只是女民气中稀有,拿准了主张不肯意。我想着这个,再提及旁个来,总内心惴惴的。”
紫鹃未曾想她如许,脑中转了个动机,忽而想起一件事来,忙凑到她耳边,低低着道:“你本日碰到阿谁江家的,究竟如何?”春纤吃了一惊,眉头一皱,便道:“如何说到了他?你前头还在内里啐了一口呢?”这也变得太快了吧。可转念一想,春纤又明白她的意义来。阿谁江家的,非论是少年慕艾,还是别的甚么,到底是见过一面的,且有几分钟情的。于紫鹃看来,虽是冒昧,可这情意却还算一条,如果背面能有些妥当的事办来,细细讲求起来,倒是比别的强些。
这眼神极古怪,看得春纤都不由抖了抖身子,道:“做甚么这么看着我?”
春纤点了点头,感觉她约莫不会想着试玉,便先松了一口气。两人谈笑两句,便往屋子里看了一回黛玉,方做起旁样事来。而在另一头的怡红院里头,晴雯归去,便听得袭人提及黛玉的病:“林女人真真是身子弱的,前头才病了,现在又起不得身,这二三年原瞧着好了很多的,如何本年倒是差了些?”
紫鹃苦笑一声,道:“女人没心机,我天然是跟着女人的。你也别比出甚么哥哥mm?你倒有个亲哥哥呢……”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目光便搁在春纤身上不动了,只细细打量。
麝月笑着点头,道:“如何不是?我们都这么说呢。”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叹,道:“昔日只瞧着薛大爷卤莽,名声也不好,到底甚么不好,也没见着的。听了这一桩事,才端的是见地了。说来宝女人那么个细心端庄的,偏有这么个哥哥。兄妹两个竟没一处肖似的,却也是奇了。”
“如果少年进士,岂不就成了?”紫鹃抿嘴一笑,内心虽还念着这一桩事,倒是比先前和缓了些,又道:“罢了,谁晓得月老与女人系了甚么红绳?我们只在这里担忧,比及了时候,反倒要笑呢。现在且看着吧。”
紫鹃这么想着,春纤虽不晓得,却念着书中试玉那一件事,及等黛玉吃药睡了去,她便拉着紫鹃到了外头,又问她来:“我瞧着你总有几句没说的话,但是与女人一时说不得?”
“如何没一处肖似的?”晴雯眉梢一挑,道:“你道她是个好的,依着我看来,她也就面上都雅些,内里却冷呢。”虽这么说,她也晓得麝月夙来恭敬宝钗,说也无趣,便将话头一转,反问道:“说来薛大爷身边阿谁香菱,平日我瞧着她倒好,只是这些光阴未曾见了,倒不晓得她现在如何样了。”
袭人当然是一怔,背面便红了脸――这做全了的贤夫君,哪能是她这么个身份的,原是端庄的原配嫡妻才是。宝玉也觉出一点味来,不由恼了,直说要回了贾母,将晴雯撵了出去。还是袭人麝月等人各式拦着,方将这事压下。待得背面晴雯听到了,也不过嘲笑一声,并不睬会,倒是更加远着宝玉了。